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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的天气,莺飞蝶舞的沈家花园内,春阳和煦,暖风拂人。
沈家大小姐沈娇娇率领一众的丫鬟仆妇在自家花园假山子上凉亭内看风景,养娘们抱着各色食盒,各种玲珑的点心在凉亭内的春台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甜食糖果稀罕果品,应有尽有。
沈娇娇吃的有点儿累了,看丫头放了一会儿风筝,又迎着暖阳用白馥馥的胖手指摩肚皮,忽然搭眼一瞅,就见假山下走过了一个人来。
是一个高个子的青年,穿着湖蓝色的春衫,拿着一卷书。从凉亭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一点额头,春风拂袖,他风度翩翩。
丫鬟仆妇们也看到了假山下的人,大丫鬟海棠就悄声说:“小姐,是姑爷哎。”
沈娇娇早就看到他了,此时听了,眯眼没说话,看看他正走到假山下,忽然一抬脚,脚上胖胖的绣花鞋就飞了下去,正落在了假山下的小湖里。
青年的脚步就一停,微微抬头,往假山上望了一眼。
这一眼,却正和沈娇娇的目光相碰,对方就立即移开了眼光。
沈娇娇心中就一火,站起来,掐着胖腰,对假山下的人说道:“捡起来!”
假山下的青年,沈娇娇的新姑爷,站住了脚,隔得远,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但一会儿,便见他撩起长衫,跨进了湖里,弯腰,捡起了水中的绣花鞋。
沈娇娇见他捡起了鞋子,气焰更涨,居高临下的又道:“送上来。”
假山下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双寒星一样的眼睛微光闪烁,但他没说什么,随后就上岸,攀藤寻路,从石阶下走到了假山上。
假山上的凉亭内,众丫鬟们又都被自家小姐这一出弄傻了,呆呆的聚在凉亭内,看着沈宅的新姑爷崔朔慢慢的走上来。
大丫头玉兰就要去接鞋子,但还没伸出手来,就被沈娇娇一个眼风杀了回去,沈娇娇凌厉的眼睛瞪着刚走上来的崔朔,往假山石上一坐,将胖脚一伸,又对崔朔道:“给我穿上!”
丫鬟们都震惊了,这鞋子还是湿的啊,小姐这是在闹哪一出。
沈娇娇气势汹汹,丫鬟们都不敢说话。沈大小姐看她姑爷的眼光,倒不像在看姑爷,而是在看仇人。
丫鬟们都怜悯的看着姑爷。
崔朔,这个沈宅新姑爷,上门女婿,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侧着半边脸,却能看到他左侧脸颊上有一条旧伤,手指长短,正在左侧颧骨处,大概是很久之前的了,虽然感觉又细又深,仿佛是被深深的割进去的一样,但在这阳光下看,却也只是一条细细的红丝。
在他这张完美无缺的脸上,有些绮丽,并不狰狞。
但依然算破了相。不再是完美无缺的崔姑爷。
沈娇娇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疤,微一分神,随即想起正事,板着脸,依然把脚高高的翘了起来。
崔朔见让自己给她穿湿鞋,眼睛垂下来,长而密的睫毛盖住眼光,依然毫无表情。随即就弯下腰,握住她的胖脚腕,真就将半湿的绣鞋给她穿上了。
一众的丫鬟婆子们都心怀怜悯。心想做人上门女婿太不容易了,不知道小姐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里,沈娇娇使唤完了她姑爷,瞧了瞧他的面色,见他依然一副不咸不淡的脸色站在那里,眼睛看着一侧,显然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自己。
她心里就不由得更加上火,心想父亲千挑万选,怎么就给自己选了这么个丈夫!
就又想起当日选婿的事情来。
她沈娇娇,大名沈娇娇,小名娇娇,乃是扬州巨富沈之瑜的独女。父亲沈之瑜是这扬州城,乃至这大元朝最富有的四大富商之一。另外的三个,一个是陕西云门的李云山,主做药材生意,货通天下;一个是陆州巨富石玑,乃是位坐拥三座铜山的矿山之主;还有一位,是东海寓公卫子房,与海外贸易,靠的是海盐发家。但这三位巨富,在财富上的声誉,却都稍逊沈老爷一筹。
因为沈家乃是世代经商,传到她父亲这一代时,已经坐拥几千顷良田,几百家商铺店面,丝绸、瓷器、珍珠、宝玩等宝货货通天下。且家业传到父亲手里之后,又添了钱庄票号的生意,沈父长于经营,“沈字”字样的票号遍布大元朝富有州县的街市,凭借雄厚财力,沈老爷在大元朝富商的名单中,就常常的拔了头筹。
但可惜的是,人无完人。沈父富甲天下,却独独的在子女份上缘浅,如今年过半百,却只有沈娇娇一个女儿,还是已逝的结发妻子留下的。沈父后来虽然广置妾室,屡纳宠姬,却再也没生出孩子来。
所以沈父对沈娇娇一向百般疼爱,爱如珍宝。又怜她幼年丧母,缺少母爱,向来是要一奉十,犹恐不足。就将她养的太骄纵了一些。
随着年岁渐长,沈父开始给沈娇娇张罗婚事,考虑到自己膝下无子,家业又大,沈娇娇又养的娇,沈父就想招一个上门女婿。
沈宅招女婿的风声一出来,赶上门来做亲的人是整日不断,几乎踏破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