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洲到f县的县医院时,看到的就是木木地坐在病房外的李小筠。
李小筠一看见父亲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李元洲近两个月一直在a国做生意,李小筠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知他,直到现在她有点撑不住了,这才对李元洲说了真话。
“现在怎么样了?”李元洲语气还算镇定,但眼中也难免焦急。
李小筠擦眼泪:“我劝了几天,他都不愿意和我回u市。”
“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不愿意也要愿意。”显然李元洲比李小筠更强硬。
“可是案子一天不判下来,荧蓝就……”
“案子已经定了。”在李小筠怔然的表情里,李元洲打断道,“我刚和阿耀见过面,他说……高坤认罪了。”
李小筠讶然:“怎么就……难道他果然是故意的?”
“既然如此这个案子也算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荧蓝的情况。”李元洲说。
李小筠回神,忙道:“可是医生关照过他此刻的情绪不宜再受到刺激,如果这个消息被荧蓝知道了……”
李元洲皱起眉头:“那就暂且不要告诉他,等情绪稳定再说。”继而就推开门走进了病房。
李荧蓝就躺在床上,他已经醒了,眼睛大睁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李元洲走到李荧蓝面前,看着消瘦的外孙,叹了口气。
摁了呼叫铃后,不一会儿就有两个护工走了进来。
李元洲对他们说:“给他换衣服,小心点。”
护工是花高价请来的,对待病人也算有经验,可是在刚碰到李荧蓝时还是引起了他激烈的情绪,他仿佛知道这些人是来干嘛的,一边叫着一边奋力挣扎起来。
“不……我不回去……我不要!我要留下来……我要救高坤……”
李小筠心疼的要阻止,李元洲却拦住了她,冷声对李荧蓝道:“你留下有用吗?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做什么?”
李荧蓝一呆,虽然嘴里还是呢喃着“放开我……”但他手脚上的力气却已是小了下来。
李元洲又道:“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了,你还想帮谁?”
“我没病……我很好……”李荧蓝可怜兮兮地反驳。
李元洲示意那两人继续:“你其实自己也清楚,你一向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才是正确的,你需要治疗,荧蓝,等你更清醒了,事情自然也会变得更好。”
“可是……我走了高坤怎么办?”
“如果你担心他,就该更快的好起来。”
李元洲的这番话当下的确安抚住了李荧蓝,他配合的随着他们离开了,然而才刚到机场,却就是那么凑巧的还是被他知道了真相。
“十六岁的少年凶手杀人分尸”,这样耸动的案子在这样的小地方还是非常有值得报道的价值的,哪怕之前潘明驹努力的封锁消息,但也只是堵住了卓耀连带着李荧蓝的这一条线,封不了所有天下的悠悠之口,如今案子也算有了结果,县里的当地电视台自然要对此做一番文章,不过他们也只是当做实时消息,提到了一句“休庭重审,嫌犯认罪,择日宣判”这样的话,可是这样一句于此刻的李荧蓝已是足够晴天霹雳。
他面色煞白,返身就要往回跑,却被李元洲带来的助理死死地制在原地。
“高坤不能坐牢!!!他还要读大学……还要读大学……”
李荧蓝对着两旁的人拳打脚踢,当看见面前的李元洲的和李小筠时,李荧蓝第一次对他们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外公,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吧,我知道你可以救他,你一定可以的,高坤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
“法庭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审判,不是我们说了算。”李元洲道,“他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救了我啊,”李荧蓝激动的两眼发黑,可是李元洲和李小筠的脸却依然无动于衷,“他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荧蓝……”李小筠在一边看不得儿子这样,还是忍不住道,“你被他骗了啊,他根本就是反过来利用你,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却这么心狠手辣,有几个人能像他这样?!”
李荧蓝猛然之间止住了哭声,睁着血红的双眼瞪向李小筠:“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冤枉他,他救了我啊!胡说,都是胡说……我恨你!”
听见李荧蓝用如此冰冷狠戾的语气说出最后三个字时,李小筠不由愕然,继而面上涌起浓浓的悲伤。
一边的李元洲则十分不快,狠心道:“让他安静下来,然后带他上飞机。”
李元洲事先已经请了医生跟随,一针镇定剂下去,李荧蓝再如何不愿也只能乖乖地被迫回了u市。
只是李家人的脾气向来一个赛一个的倔,李元洲以为可以用暴力制住自己的外孙,却不想,李荧蓝认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一百匹马都无法拉回头的。
无论医生采用什么样的方法,他的病不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恶化,神智错乱,失忆失语,夜不能寐,到后来不使用镇定剂已经无法正常的进食入睡,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一般的消瘦着。
卓耀并没有经历到李荧蓝情况最差的那几天,他从y省回来又急忙处理积攒了很久的工作,等到再去看外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他打过电话回来,李小筠说李荧蓝正在治疗,然而当看见眼前的人,卓耀只觉得眼前的孩子只剩半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