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辰夜奔向敌营,风舜正要追上去,鬼尧却张开双臂拦在了他跟前。
“不许去!”
“我一定要去你拦不住的!”风舜愤慨地推开了哥哥,可没跑两步背部就袭来一阵刺痛,身体忽然间动弹不得。他知道哥哥又用金针封了他的穴位,不禁怒叱道:“快给我解开,否则我就强行冲穴了!”
鬼尧走到弟弟跟前道:“你冷静点儿,这样胡冲过去,只有被敌人乱刀砍死的份。”
“你叫我怎么冷静,那是我最爱的人啊,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他!如果你再阻止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哥了!”
鬼尧眼神闪了闪,忽然一把环住了弟弟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道:“哥知道你很爱他,哥也不会再想方设法阻拦你们了,只是这一次你不能去救他。”说着冷不防在弟弟耳后再刺一针,然后将晕过去的弟弟抱入了怀中。
等鬼尧回头望向林外的关卡处时,辰夜和那女子已经被众士兵包围了。
“师父醒醒!是我啊!”辰夜焦急地摇着怀中的玄衣女子,只见她脸色惨白沾满血迹,胸口还有一处致命的箭伤。
“是你啊孩子……”少仪君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
辰夜忧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姐还有族人呢?”说着警惕地抬头四望,士兵们正举着兵器迫近,他扬臂猝然飞扫一圈银针,士兵们又略微退开了一圈。
“都在雷山上……”少仪君将目光转向不远处那座大山,为了让族人顺利逃上雷山,她只身一人引开敌军,这才沦落到如此惨地。
这时她从怀中探出一卷红绸包裹的东西,挣扎着塞到辰夜手中,“这是为师耗尽心血配制出来的花粉,它拥有最强的致幻效力……你要把握好用它的时机……”
辰夜忍着泪用力点头,将那卷红绸紧紧攥在手中,他已经多久没有使用幻术了,还差点忘记自己也算半个幻术师了。
“你要记住,幻术的要领在于……看穿人心中最惧怕的东西……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她说着双眼无力地阖上,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夕阳西下,漫天红霞。一声师父喊得声嘶力竭,他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随后士兵们抓捕了辰夜,带到了村寨内一间大宅里。此刻陈立就端坐在大堂中央,一身金衣战甲熠熠生辉,而他身后则立着几名寒铁衣随从。
羽生和晏西都跪在一旁,等羽生抬头的时候,辰夜才发现他半边脸上有些红肿,显然是不久前被人甩过耳光。二人目光相触,都是百感交集。
士兵将辰夜强摁着跪在地上,陈立遂问道:“正愁捉不到你,你怎么就自投罗网来了?”
辰夜咬唇不语,心中盘算着要找什么理由,才能让陈立暂且不杀自己。
陈立唇边忽的勾起一抹狞笑,操起桌上的剑扔到了羽生跟前,“本座再给你个机会,此刻杀了他,你之前犯的错本座都可以既往不咎。”
羽生盯着跟前的剑,倏然扣紧了双拳。良久,他才迟疑着拾起那把剑,起身走到了辰夜跟前。
“羽生……”辰夜喃喃喊了一声,只见他那对银瞳里柔光轻漾,似泛着一丝恍若隔世的眷恋。当羽生扬起剑的时候,辰夜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现在羽生也是自身难保,就算他要杀自己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只听得剑刃簌响两声,辰夜忽觉身上的束缚松开了,他睁眼一看才发现羽生并没有砍自己,反而还用剑割断了自己身上的麻绳。
这时羽生又转身面对着陈立,挥剑护着辰夜道:“谢主上给我机会,但这把剑除了替主上杀人,我更想拿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那一刻,辰夜怔怔凝望着羽生的背影,心底好像有什么坚硬突然碎裂。他曾经以为,自己的心能为风舜坚定不移,然而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中,这颗心却被羽生劈开了一道缺口。
“你好大的胆!”陈立怒叱一声拍案而起,脸色瞬间像铁一般阴沉。周遭的风似乎都在急速冷冻,一旁的晏西也倒吸一口凉气。
辰夜颤颤望向陈立身后那几名随从,他们个个身材魁梧神色冷戾,绝非等闲之辈。若真要动起手来,就算羽生再强悍也很难活着出去啊。
死一般的沉寂,血战一触即发。
陈立微微动了动嘴唇,辰夜急忙抢话道:“等等!你不能杀羽生,也还不能杀我……因为我们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堂内几人全都瞪向辰夜,辰夜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姐带着族人躲到山上去了吧?他们所处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所以你们到如今还没动手对吗?我可以跟羽生一起去把她引出来!”
陈立呵呵笑了两声道:“此事不劳你费心,本座已派人去放火烧山,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下山了,算算时辰我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辰夜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只听陈立又道:“不过本座倒是可以留着你,让你好好看着你姐是怎么死的,看着你们巫族是怎么灭亡的。”
“至于羽生,今夜你若能立下头等功,本座会考虑留你一命,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话罢陈立便带着几名随从出去了,辰夜也被士兵押着跟了过去,而羽生则默默跟在最后面。
暮色四合,满山熊熊大火,噼噼剥剥地燃烧着,将深蓝色的天空映成了血红色。树林里不断有鸟雀扑翅而起,其内隐约传来人群的呼号声,而士兵已将山脚下各处道路封死,山里的族人便是插翅也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