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姬小倌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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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十二的心情很糟糕——因为庆隆帝的一席话。

庆隆帝原想借着今日是姬十二的生日,和他在御书房,父子俩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谈什么呢,无非是关于重建沧月的问题。

其实回京之后,姬十二提都未提夜焰之事,反倒是庆隆帝坐不住,几次三番的派人召他进宫,问其有何打算。

那时庆隆帝的意思,是想重建沧月,以圆黛宫主之梦。

当然,庆隆帝也不是无条件,一:新沧月的国土版图肯定没有原沧月大,这是必然的,至于原因,不言而喻;二:黛宫主百年之后,必是姬十二承其位;三:两国歃血为誓,缔结盟约,结成永远的同盟国。

彼时姬十二是这么说的:“父皇,儿臣给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目前的生活,儿臣已经很满足了,对儿臣来说,父皇与娘亲身体安康,卿卿又重回我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一切都是老天格外照顾,儿臣不敢奢求更多,怕要的太多,贪心不足,到时连眼前的都守不住,儿臣真的满足了,真的。”

姬十二的话,句句发自肺腑,不单他这么想,黛宫主也是这么想的。

——对黛宫主来说,能重建沧月固然好,可以重扬沧月之威,将轩辕一族发扬光大。

但那不过是锦上添花,总的来说,能大败夜焰,替血流成河的沧月皇族报仇,她已经很满足了,也不怕死后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黛宫主说:“做为女人,我已经得到的够多了,除了没有一个体贴入微,疼我爱我的丈夫,我此生基本没什么缺憾了,人不能太完美,否则会遭老天妒忌的,那些天妒红颜、天妒英才的例子还见少了吗?”

何况对比起从前,姬十二不时性命垂危,让她时刻提心吊胆忧心如焚,如今儿子健康,媳妇善解人意,他们夫妻又格外的恩爱,不比什么都强。

早说过,黛宫主为人霸道是霸道,强势是强势,但她同时是位集清冷高雅,强大、美丽,性格坚强又格外豁达的女子,世间事,她看的穿着呢!

“人活着,无非一箪食,一瓢饮,死后一副薄棺材,富贵名利,如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争一辈子,强求一辈子,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顺其自然、顺势而为、不强求、无愧于心,这是黛宫主教给姬十二的人生哲学。

姬十二的确受到了不少熏陶,然而他是男儿——男儿天生热血,阳刚粗犷才是其本色,为了知己可以奋不顾身,两肋插刀;为了喜欢的女子,他可以与天地斗;与人斗,甚至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

他们可以为荣誉而生,为荣誉而战,膝下有黄金。

再加上姬十二的性格中遗传了其母的霸道与坚韧,有些事,他还真喜欢强求——譬如喜欢的女子,他至死都不放手!

但除此之外,别的,他看的较淡。

话说回来,他一生不缺权势与金钱,感受自然没有旁人来的深,也没有清高到视金钱如粪土,但不能否认他对权势不热衷。

而且他比较听黛宫主的话,虽然他是轩辕族的少主,也想重建沧月,可他同时也是庆隆帝的儿子——除了在娶妻一事上忤逆其父,其他事情上,他并不想使庆隆帝伤心或失望。

故而当时他对庆隆帝表明了自己无重建沧月之心。

奈何庆隆帝好像很坚持,并语重心长地道:“父皇与你母亲相识于年少,那时我俩鸾凤和鸣,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皆因后来阴差阳错,导致我和她劳燕分飞,且差点反目成仇。”

“破镜总难圆,唉……”庆隆帝嗟呀长叹,不无遗憾:“所以啊,父皇这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她良多,重建沧月,也是寻思着能弥补她,况且能顺利的打下夜焰,轩辕族和沧海宫功不可没。”

的确如此,倘若没有轩辕族无比熟悉夜焰的地形,且像敢死队一样往前冲杀搏命、浴血奋战,还有沧海宫神出鬼没的暗杀与突袭,光凭大越的军队,根本无法拿下夜焰,反倒有被夜焰一口吞了的可能。

——可以这样说,姬十二能一气呵成的拿下夜焰,轩辕族和沧海宫居功至伟!

庆隆帝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主动提出帮黛宫主和轩辕族重建沧月,毕竟姬十二帮他解决了夜焰这个心头大患,使得大越再也不用遭受夜焰的威胁与荼毒,总的来说,还是大越受益。

既然庆隆帝坚持,姬十二那会儿也未多说什么,只道一切都要看他娘亲的意思。

这话便停在这里了。

谁知今日庆隆帝重提此话,话还是原话,味道却变了许多,条条款款增加了诸多且不说,一条条都变得极其苛刻起来!

姬十二是什么人?

我母子俩并未想重建沧月,是你们自己喊着要我们重建(在这里,姬十二已自然而然的站到了母亲那边),然后你们还订出这么多霸王条款,想辖制我母子二人。

且不说我答不答应,就我娘那不讲理的脾气,能轻易的让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其它的条款倒也罢了,这条“轩辕黛有生之年,轩辕王不得回沧月,须得在大越京都轩辕王府府邸居住”是什么意思?

莫非还想把他姬十二当质子,以此拿捏他娘?

还有这条:“轩辕王往后所纳之女子,须是大越重臣之女,待其能执掌沧月国政之后,后妃也须得是大越重臣之女。”

这啥意思?撒意思?

难不成他日后想反大越,还会看在大越重臣之女的份上,不反吗?难道他不会策反所谓的“大越重臣之女和她的娘家”,来个理应外合,把大越一锅端了?

可笑之极!定这条约人的,只怕没带脑子出门。

更可气的是!所有条款之后,着重添了两位少女的芳名,一个是樊太师之女樊仪琳,另一个则是庞太尉之孙女庞飞燕。

这两位少女,据庆隆帝和他的股肱重臣们说,是给他精心挑选的两位千娇百媚的侧妃——他何时娶了,何时黛宫主便可重建沧月,之后还会给他挑上数个美姬,都是有身份的女子。

操!饶是姬十二性子冷然,也忍不住要骂娘了,他大爷的,你这是拿小爷当猴耍呢!

建不建沧月是一回事,但你们不能欺人太甚!

——这也是姬十二亲近母亲而不亲近父亲的原因,轩辕黛之于他,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支持与奉献,并不想向他索取什么,也没有期望回报。

庆隆帝呢,固然也极疼他、纵容他,但到底是帝王做久了,想法复杂的多,给他的父爱远远没有轩辕黛来的纯粹。

这是因为庆隆帝不只他一个儿子,他子女良多,嫔妃也多,要顾虑的事情也多,不可能事事以他为重,总是先以国、家为主,之后才轮到他。

譬如这些看似合理,实则形如桎梏的条条款款,他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并非庆隆帝的原意,其中有一部分是大臣们的意思,更多的,却是庞皇后和太子的意思,还有一小撮,是他其他比较受宠妃子的意思。

所以说娘亲瞧不上父皇,是有原因的,人只有一颗心,分散这么多,能给你的,即便是真爱,那又能有多少呢!

为人子女的,不好掺合父母之间的事,可他却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操纵及掌控。

他神色如常地端起那张印着祥云图案的昂贵绢布,淡淡地垂着眼帘,慢条斯理的一条一条浏览,语气轻淡如风:“父皇,儿臣既不是鸡,也不是鸭,更不是男风倌里挂牌的小倌倌,为什么要出钱出力养这些女人不说,还要白给她们睡?”

……轰!轰轰轰!

如此粗俗粗鄙的市井贩夫走卒之语,竟出自清雅如仙的轩辕王之口,当即便炸翻了连庆隆帝在内的一干大臣人等。

“你你你……”

呆了良久,庆隆帝才再次找回自己的威严:“你这是什么混帐话?你是阿黛的独子,亦是大越皇家子弟,理当广纳妻妾,绵延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什么鸡啊鸭的,还有什么小倌倌,俱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岂能相提并论?也不怕污了你自己。”

“污了自己?”姬十二勾唇,墨眸微弯,笑的漂亮而玩味:“儿臣觉得自己还不如人家呢,好歹人家为生活所迫,给人睡了也不算白睡,可以堂而皇之的收取夜度资,反观儿臣,劳心劳力的养这些女人,给她们白睡,最后就是为了赚几个‘债主’,您觉得儿臣值吗?”

“赚……什么……债主?”庆隆帝给他说的一楞。

大学士高靖在一旁轻声咳了咳,拱手低声:“皇上,儿女是前生的债。”

“……”庆隆帝。

他的“债主”……何其多也,而且,他也不是鸡,也不是鸭,更不是什么小倌倌啊!

天杀的姬十二,连他父皇都敢骂!

总而言之,和谈不欢而散,其余条款姬十二皆未放在眼里——他自己有幕僚和智囊团,这些条款让幕僚们去对付——他最挑剔的,仍是逼他娶妻纳妾的款项。

为着这事,姬十二的心情本就坏透了,偏生有人来密报于他,说是三皇子与聂大将军去了御花园,具体时间是他走之后,那两人便悄没声息的跟踪在王妃身后,且三皇子约摸是喝醉了。

你说,这不是火上烧油么?!他都有把姬非晚和聂灏吊起来毒打一顿的心了。

原本他并不是那么生姬非晚和聂灏的气,姬非晚么,他是一直对卿卿有心思,但他已娶妻纳妾,再加上卿卿从未喜欢过他,因此姬十二并没把他放在心里。

而聂灏,他是多情种子一枚,喜欢的女子多如天上星罗,外加娶的浣花公主真真儿个如母老虎,对他防范甚严,他翻不起什么浪花,姬十二对他同情的成分居多。

但是,在听到以三皇子妃和浣花公主为首的几个妇人,拉了几位娘娘和公主,欲去御花园捉奸,这才彻底把他激怒了!

捉奸是吧,他似乎比别人更有理由。

于是就出现了上一幕,他一到御花园,便命御林军包围整个御花园,务必搜出三皇子和聂大将军。

而围在锦鲤池边的女人们一听他来了,脸色一变,立刻纷纷想廻避。

顾还卿却略带轻嘲地道:“有什么好廻避的?又非男女私下见面,这里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谁还能私相授受了不成?何况今日的宫宴也未隔开,那时早见过了,实在没什么可避讳的。”

她话说的温婉,却把众人的后路都堵死了。

一众女人脸色各异,视线来回交流,顾还卿只当没看见,她还对一直恨恨瞧着自己,面带挑衅的浣花公主道:“公主方才不是说有人亲眼见到聂大将军来这儿了吗?不知那人是谁,也好出来做个证,省得人家以为公主只会胡说八道,胡乱攀扯。”

明知申徒晚蝉是个受不得激的性子,她还说这种不“友好”的话,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不怕申徒晚蝉跟你对着干?

这家伙可不比宛妃,娘家没什么势力,没人愿意为她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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