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去重新化妆去了,余江阮的心里沉甸甸的,站了半响,找阮岩岩和孟时来陪何瑜霏试婚纱去了。
明天就是订婚典礼了,何瑜霏既然已经答应,那怎么也得先把这关应付过再说。已经邀请了宾客,这事就不止是她和董家郃的事,事关着两家的脸面。
何瑜霏重新化妆出来,除了眼睛微微的有些肿之外完全看不出半点儿不一样。她倒是比孟时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她虽然强装欢笑,可气氛仍旧是有些压抑的。阮岩岩本来是打算让孟时也试几套婚纱的,只得作罢,专心的给何瑜霏提着意见。
何瑜霏是没有几分兴致的,随便试试就让店员包起来了。几人下楼的时候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她在大堂里站了会儿,微笑着道:“你们先走吧,我等司机过来。我还要去曾记给我妈买点心。”
余江阮知道这个时刻是有必要让她单独多呆呆,点点头。让阮岩岩给司机打电话,因为下雨了,司机并没有回去,就在附近等着的。接到电话马上就过来了。
上了车,阮岩岩就小声的嘀咕道:“既然不开心还订什么婚嘛。”
余江阮敲了敲她的头,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阮岩岩一把打开他的手,道:“那你觉得霏霏姐快乐吗?和上次我见到她时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余江阮看了她一眼,道:“把你的嘴巴紧紧闭着,别让舅舅他们知道了。”
阮岩岩点点头,转而缠着孟时教她做菜去了。骤然降温孟时的手脚都是冰凉的,仿佛怎么捂也捂不热。京都下雨和过冬没什么两样,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天气了。
尽管司机及时的开了暖气,下车时孟时还是忍不住的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大概是太过劳累,晚上的时候就发起了热来。
余江阮要送她去医院,她不愿意惊动别人,只让他给她找了退烧药和感冒药,然后就在房间里昏昏欲睡。
密密的雨丝打在窗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恍恍惚惚的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以前的家里。她的卧室外种着一小丛翠竹,阳台上用瓷盆种着几种好养的花儿。只要下雨,就能听到打得竹叶哗哗作响的声音。
那时候章姨就会在外面叫,小时,把花儿搬进来。如果遇上爸爸在家,爸爸会直接进来搬,并长吁短叹的说这些花儿落到她手里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啰。
她就会佯装生气,不理爸爸,直到爸爸亲自下厨做她爱吃的盐焗大虾。爸爸虽然忙,但一手厨艺却从来没落下过。只要在家都会亲自下厨。其实章姨的厨艺也不错的,可他还是怕委屈了他的宝贝女儿。
孟时的眼泪一点点的从眼眶中溢出,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见爸爸,他已经戴上了脚镣手铐,轻轻的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净,微笑着让她别哭,不会有事的。他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上一吻,然后背那些人抓扯着上车去了。任凭她哭破喉咙,他也再也回不来了。
那段时间,她去求了很多很多的人。平常和她家有来往的叔叔伯伯,以及受过爸爸恩惠的人。
很少有人愿意见她,即便是有愿意见她的人,也是相互推诿着,表示自己力量微薄,帮不上忙。
她在那一瞬间看透了人情冷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董家郃的身上。孟时的眼泪掉得更厉害。
她的烧虽然退了,但嘴里却是一直呓语着,说着模糊不清的字眼。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流。余江阮到房间就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孟时,他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孟小时,立即又让阮岩岩将医生悄悄叫到家里来。
孟时裹了许久才慢慢的平复下来,医生来检查也只是感冒,开了药之后就走了。余江阮一直没敢离开她的房间。
之前吃的药的分量有些重了,孟时昏昏沉沉的睡到下半夜。头重得厉害,口干舌燥的。她才刚刚动了一下坐在床边的余江阮就醒了过来,轻声的道:“醒了。晚饭也没吃,饿不饿?”
他本来是不打算惊动家里人的,最后还是惊动了他的舅舅舅妈。好在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他们才放心去休息。
孟时摇摇头,眼睛绷得紧紧的难受得很。余江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去让阿姨给你热点粥,躺着别动。你之前发烧,后来一直哭,眼睛肿了,一会儿我用热毛巾给你敷敷。”
孟时浑身虚软,仿佛动动虚汗就会冒出来。她低低的嗯了一声,道:“能给我倒杯水么?”
余江阮说好,马上倒了一杯温水出来。孟时那会儿出了不少的汗的,他伸手拨了拨他的刘海,道:“先吃点儿东西,一会去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你以前不是壮得跟牛似的吗?这次怎么还没怎么着就感冒了?”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打趣的,孟时垂头喝着水,没搭理他。她的水喝完,余江阮接过杯子放到一旁,带上门出去了。门虚掩着的,孟时就听见他好像在和谁说话。她怔怔的靠着床头做了会儿,余江阮就用托盘端了一碗粥进来。粥应该是后来才热的,没有刚出锅时那么香那么鲜了。
他在床弦上坐了下来,道:“先吃点儿粥,厨房里阿姨还准备了小菜,我去端来。”
孟时陷在哪来的胃口,就摇摇头说不用了。她的声音微哑,嗓子也有些不舒服。她一点儿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冻一会儿就感冒了。看来还是不能养尊处优的。
余江阮没理她,很快就端了两个小菜进来。都是些开胃的小菜。孟时说了声谢谢,强撑着吃了半碗粥。余江阮给她放了热水,她就去洗澡。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她浑身的关节都疼得厉害。热水稍微让疼痛缓解了些。
她这澡洗得有点儿久了,余江阮怕她有什么事过来催了,她将身上的水珠擦净。卧室里的被子和床单枕头都已经换过了,一股清香的肥皂味儿。
她躺下余江阮就替他掖了掖被子,让她好好睡,明早起床感冒就能好了。他的下巴长起了青色的胡渣,眼睛底下也有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落魄的。
孟时闭上了眼睛,嗯了一声,让他出去的时候替她将灯关了。余江阮在床前站了那么一会儿,叮嘱她有什么事情就叫他才离开。他的房间就在孟时的隔壁。
屋子里恢复了一片漆黑,孟时睁开了眼睛。雨夜里心里一片沧桑,她紧紧的撰住手指。
她的头昏沉沉的,最终还是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头轻松了许多,这一觉睡得好,眼睛的浮肿也减了许多。
孟时在床上坐了会儿才想起今天是何瑜霏和董家郃订婚的日子。她伸手揉了揉眉心,下床穿上鞋。洗漱好出去就见阮岩岩在门口和人说着话,听见脚步声就笑着道:“小时姐你醒了,我表哥替你订的礼服到了。”
她关了门,捧着精致的盒子过来。并没有急着让孟时试,道:“感冒好些了没有,我爷爷奶奶爸妈都先过去。我哥说你要不舒服就别去了,好好休息,他晚会儿回来看你。”
孟时说没事,阮岩岩有些不相信,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发烧,才道:“阿姨弄了吃的放着,我去给你热。”说着她吐了吐舌头,道:“我笨着呢,也只能热热。做是不会的。”
孟时就说她自己来,两人走往厨房。因为有老人在,阮家阿姨做的菜都是很清淡的。少油少盐,大概想着她是病人,熬的依旧是粥。
孟时一点儿胃口也没有,阮岩岩之前并没有看过阿姨做的是什么,待看到是粥时就忍不住的道:“昨晚是粥,今天还是粥。阿姨也真是的。”
她说着打开了冰箱看了看,笑嘻嘻的道:“小时姐要不你自己做吧,正好我也没吃早餐,这粥我是吃不下的。”
她说着吐了吐舌头,家里的老人爱吃粥,她是不怎么喜欢吃的。粥已经熬好了是不能倒掉的,孟时想了想,就说烙鸡蛋饼搭着粥吃。
阮岩岩拍手叫好,问孟时要些什么,然后将食材一一的拿出来。她家厨房东西都是很齐全的,做起来很方便。孟时没多大会儿就将饼烙好了。阮岩岩只吃饼,一点儿粥也不吃的。
吃完之后主动就去收拾厨房,孟时则是回房去吃药。刚弄完余江阮就回来了,她的起色比昨晚好了很多,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了。
余江阮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般的道:“医生说也许会烧起来的,还好没烧,昨晚可是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