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章那满面的情绪顿时便干干净净的全然退却了,面如死灰。
齐念现下倒是有些明白,他这态度为何在做完滴血验亲证实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之后,何以会转变得这样彻底了。
原来娘亲,也曾自他这儿得到过真挚的爱意,方才让他即便是已然过去了十六年之久,都不曾将她忘怀。
但饶是如此又能如何,他当初不能好好的保护娘亲,让娘亲受人迫害以至后来丢了性命,也让她小小年纪便遭受那许多本不该承受之痛,如若不是重生一次让她学会了如何去保护自己,那么前世自己那悲惨的命运,终究也是与他有些关系的。
如今她倒是不会再埋怨他记恨于他,毕竟性命是自己的,他既然当初没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现下即便是他想,也不要怪她不领情了。
这时正好华伯取了御茶来到了跟前,齐念便自顾的从他手里接过了茶包,草草的冲华章行了礼,口中道:“女儿先行告退了。”
说着便自顾自地抬脚就走了,连头都没回。
华伯满面惊恐的看着那位十分嚣张的七小姐渐而隐入夜幕之中的背影,转脸只想看看华章已然怒成什么样儿了,顿时却更加惊恐了起来。
他那权倾朝野万人之上的国相爷,从来都将情绪很好的藏在心中几乎不曾外露过,此时正直愣愣的看着七小姐离去的方向,那双已然被岁月留下痕迹的双眸中竟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华伯顿时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惊雷给狠狠的劈到了,给彻底的劈傻了。
这……这真的是华府的国相爷?
眼瞧着齐念孤身一人那略显单薄的身影被浓重漆黑的夜幕渐而湮没,华章忽得颇有些急切的连声道:“华伯,还不快叫个丫头去给七小姐掌灯引路!这天这样黑,若是让七小姐跌跤了可怎么好!”
华伯忍不住再三的去看华章,却始终都只见他的面上那是真心实意的满是关怀与担忧。心中一面不住的嘀咕着今日这究竟是怎么了,一面却也只得急急的叫人提着灯笼赶紧跟着七小姐去了。
华章只兀自留在玉树阁中一个人待了一夜,几乎都不曾合过眼。
华伯虽讶然于他的反常,却也谨记着为人仆者的规矩,只一如往常般在玉树阁侍候着,并未多嘴半句。
且还特意叮嘱了其他人,都不许将今夜之事宣扬出去,毕竟主子身边最为不喜忌讳的便是长嘴长舌的下人,他身为华府的管家,自是不会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明白。
且不再提他们,却只道齐念心绪繁杂的回到冰台院之后,倒是姣梨与远黛两个口角含笑的迎了上来,只不见平日里最为懂事稳重的胭脂。
且进了屋只见连阿瑶都在,却依旧是没见着她,齐念便随口问了一句,“胭脂呢?怎么都不见她人,是先去歇息了么?”
姣梨笑着道:“哪能啊,小姐都还没回来呢,胭脂哪敢就自己先去睡了。”
远黛亦是接口道:“只是夫人差人来将她叫了去天香院,说咱们华府就属她描的花样最好,便让她去帮着描花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