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看好的事,仲新铁了心一般的干,别人观点、看法和意见,他丝毫不去考虑,就像嗜酒如命的醉鬼,不需要给自己寻找任何借口,总是昼夜不停地推进建设。
1998年,松花江洪水肆虐,江堤岌岌可危,仲新率领200人坚守一处叫老亮子的险段,洪峰到来时,他身后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拉响警报。
如此处决口,仲新等人必将成为历史罪人。
“我命令,干部85人,士兵129人,算我一个,干部和战士必须分开,两个大组掐时竞赛,谁输了要现场低头服输。”
仲新的命令里玄机太大了,攻坚战斗和生产劳动基本一样,如果官兵夹杂一起,干部偷懒少干,士兵累死累活抱怨不停,其结果就是时间和质量都难以保障。
同工同酬、论功行赏这种民主思想在此刻仲新那里,几乎执行到了极端,以前,还经常找我去喝茶论道,现在坐在他宿舍里更多的是那些腰带里夹着破旧手套、喝得水壶里空荡荡的劳动尖兵们。
据说还有人喝到了他几百块一袋的冻顶乌龙茶。
“文韬,你站在高坡上,一言不发,身上没土,手上没口子的,就他么的一个磨洋工的,你给我站岗去,我这里不缺领导干部,缺工长。”仲新从远处走过来,边走边骂我,阳光下,是他一张晒的酱紫色的脸。
这段时间,建房小组、工事小组都在玩命地干大活,一个个小队员一天搬运原料人均四五吨,受了伤的人戴着护腰一声不吭接着干活,
还有,就说大罗手下的小朱队员吧,在那个要命的菜地里,朝思暮想地高产蔬菜,手掌扎进去一根铁丝,鲜血汩汩直流,血迹洒了一路,就这样,还活生生给厨房送去一小筐青菜。
看到他仲新高声喊着:“你特么给我回去,刚才卫生队不是报了吗,说起卧床观察呢。你不要命了啊,给我回去躺着去。”
“队长,后天是中秋节,大家吃不上蔬菜,我躺不住。”小朱队员哭咧咧地回答。
“你祖宗的,这么些人你给我弄三四斤菜过节,你是让我吃了后悔一辈子,还是让大家都欠你的,你给我回去,再不听话,我给你绑起来,快点。”仲新背对着这个队员,摘下眼镜,擦着眼睛说。
就这件事,仲新安排指挥中心档案员说:“小朱同志种蔬菜这件事,你给我记在战队大事记里,让所有的人知道,今天,他为了大家吃顿有青菜的饺子,工伤情况下,双手缝针七针,坚持在菜地作业,送来两公斤蔬菜……”
别的分队建筑特长人员多,干些出彩的大活,我和武强弄了些铺路、修渠、种花之类小工程,大家都憋屈呢,就等着我和武强扭转局面。
毕竟内部良性竞争也是无比激烈的,谁都想要领导一个认可的笑脸呢。
这些场景一闪而过,我还没说话,武强从劳动的队伍里跑上来了,一脸憨厚的向仲新介绍情况。
仲新对我们工作不算很满意,所以听起情况汇报,也是沉默不语。
倒是现场我自制一些的战斗标语,色彩鲜艳,振奋新人,引得仲新多了几眼。
“文韬,你弄这些条幅,倒是个新气象,好玩还提士气。”仲新总算是露出了点笑容,看了看我说。
仲新啊,你这是挖我潜力呢,除了正常任务,不就是想让我在这场战役中,像战时文艺宣传队那样吗,大队人马急行军,我站在山口打快板,搞宣传鼓动士气什么的。
武强还想汇报下步建设想法什么的,我瞅了他一眼,暗示他少添乱,我这里自有主张。
“队长,营区各项建设起步良好,队员们兴致很好,都准备请战请缨呢,我说别着急,好活多的是,我自有想法,成熟了就干,干就干出效果,你说是吧。”我知道仲新不抽烟的,但还是殷勤地递过去,然后自己拿回来,点上,美美地吸一口。
“大头,后续计划还没出来呢,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主意,说了我听听,靠谱吗。”仲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