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初八,宜婚嫁。
紫竹林里红绢拂动,鞭炮齐鸣,穿着各色衣衫的婢女在漫天雪花中不停的穿梭,聚在宁朝来房门前,个个面含微笑,屈膝道,
“恭贺公子大喜,愿公子与柳公子琴瑟和鸣,白首与共,永世为好。”
房中,正在为宁朝来梳理发髻的花蓉撇嘴道,
“分明是貌美如花的女公子,偏要称一声公子,紫竹楼的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启娘一戳花蓉脑袋,“就你正常,其余人都不正常。”
宁朝来失笑,“屋外又是风又是雪的,快将彩头拿出去,让她们拿了便退下吧。”
“我去,我去!”
花蓉往宁朝来发髻上带上钗子步摇,欢欢喜喜的抱着装满珠玉金银的匣子跑了出去。
“来,这都是公子赏的,好彩头。”花蓉开心道。
众人屈膝行礼,再道,“愿公子与柳公子琴瑟和鸣,白首与共,永世为好。”
宁朝来听着这些好话,脸上浮现笑意。
宁朝来对这门亲事,到底是真心的。
启娘笑着对候在一边的婢女道,
“快将公子的嫁衣拿来。”
两个婢女上前扶起宁朝来,两个婢女拿过大红的嫁衣,小心伺候宁朝来穿上。
最后一颗盘扣系上时,启娘捧来铜镜。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宁朝来倍感模糊,已经有五年,五年不曾着过红妆,她都忘了自己女子时候的模样。
明眸皓齿倾城色,配上这大红的嫁衣却像泣血的残阳。
“能衬公子绝色容貌,是这嫁衣之幸。”启娘道。
宁朝来扬手,启娘撤下铜镜,婢女将她放回到轮椅上。
启娘拿来一个桃花花瓣形状的花钿,贴在宁朝来眉间,这花钿让宁朝来的仙气儿瞬间活了。
浓妆还是艳抹,都藏不住宁朝来的天生丽质。
启娘笑意溢出眼角,宁朝来却看着窗外的雪花,莫名失神。
启娘挥手屏退婢女,问宁朝来,“公子是否后悔这门亲事?”
宁朝来摇头,她决定的事,不容后悔,嫁给柳兰,宁相生满意,她也满意,不必后悔。
“那公子因何不开心?”启娘又问。
穿上嫁衣之前,宁朝来不都还开开心心的吗?莫不是因为想着自己坐在轮椅上,一时难受?
宁朝来还是摇头,“乐极生悲,人在快乐时都会有悲伤情绪,我看着这嫁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陌生,一时迷茫罢了。”
宁朝来的迷茫,分不清自己是宁朝来还是紫竹楼楼主,分不清她在梦中还是醒着。
从昨儿夜里开始,就心绪不宁。
“朝来。”门外柳兰叩门。
启娘将大红盖头覆在宁朝来头上,挡住了满头珠钗步摇,也遮住了宁朝来的面容。
房门打开,门外是柳兰的笑脸。
启娘轻声责怪,“虽说你们两人相隔不远,也没要那么多繁文缛节,可那么多年都等了,还急在这一时?”
“启娘,让他进来吧。”宁朝来道。
启娘无奈的错开身子,等柳兰进屋,便合上房门出去。
新房内,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柳兰往房中走了一圈,仔细将每件东西放置的方位记在心里,这是他成亲时房中的摆设,不能忘。
“可是看够了?”宁朝来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