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后堂,晦暗的书房。
一阵敲门声,为昌盛堂的激情气氛划上了句号。
“老爷,夫人熬了绿豆粥,让小人送来。”门外的人,端着一副粥具,面庞中流露着忍俊不禁的笑容。在他左侧的走廊一角,昌盛堂的仆人已然被打昏。
“夫人?”书房中,传出沧然且雄壮的嗓音,如此泰然反问的语气,必是一堂之主,高昌老爷。显然,高昌对夫人的这份关爱感到很是意外。
不经高昌应允,房门已被打开。
高昌背对着来人,正出神的盯着座椅后的那道柏翠大屏风。他披着一件宽大的锦袍,竖领包裹,看不到他的脑袋,只能看到苍莽凌乱的丝丝白发。
居然是一位老人,可是这位老人,巍峨独坐,稳如泰山,虽是一个背影,却含而不露,隐威不发。
仆人故作镇定的来到桌前,放下粥具后,举目看向屏风。
不知高昌在思考什么,来人的举措,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仆人驻足四顾。
片刻后,高昌似有警觉,凝声喝道:“还不退下?”
仆人拱手后退,待他撤出两步,突然身形凝成一张弯弓,袖袍下,寒刀抖落在手,没有花哨的刀法,简单直接的奔向座椅上的高老爷,随后,便是一记横扫。
刀芒所过,身法灵动。力量在速度的加持下,变得更加绝决。
高昌气息绵长的哼了一句,双手猛拍座椅,借力跃至半空。速度之快,犹如黑影冲天,化解了身首异处的寒刀危机!
古寒心见势不妙,暗嘘自己遇到了强敌。正惊讶高老爷的身法时,半空的高昌手指凝动,掷出两枚金芒熠熠的金币。
呼啸风声,金币打击古寒心的胸隘、丹田。
高昌防守反击,一气呵成。如今全扫之前被动之势,瞬间占据了主动权。这只这等手段跟应急能力,就非常人能比。
铛,铛两声。金币跟寒刀对撞,爆出金铁的火花。
古寒心觉得手腕发麻,膂力难以为继。骇然道:“武道霸者!”
高昌落座,内力运转,座椅兀自转动,面向古寒心,背靠柏翠大屏风,“你不是昌盛堂的人。”
“那又如何?有人赏金要你的命。”
“哈哈,老夫商海沉浮三十年,仇敌满天下,要杀老夫的人太多了,只可惜,他们都已经成了冢中枯骨,坟外野鬼。”高昌抚须大笑,眼神促狭,须发皆张,高高的鹳骨,深陷的眼眶,杂乱无章的眉毛,这等平素无奇的形象,却把昌盛堂跟他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或许,这是高昌的生存之道。走在大街上毫不起眼的糟糠老头,谁会想到他富得流油。当真是大道无形,也难怪高昌在谈论明枪暗箭的仇敌时,心态会这般平和。
“说吧,他们给你多少钱?老夫双倍奉上。”
古寒心犹疑道:“此话当真?”
“老夫不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你也不想跟钱过不去。”
古寒心定了定:“只需给我三百金的。权当我借你的,待我事成之后,必定加倍还你。”
“很好,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直截了当的杀手。”高昌将手伸向案下。
“我不是杀手!”
如果他有八百金的话,无需为秘书社做事。再者,高昌的这份淡定,让人钦佩,临危不乱,尽显商人本色。
古寒心本就不懂刺客信条,也不谙江湖规矩,他就是为了筹集八百金而做事。因此,古寒心认为自己并非冷漠无情的杀手。
高昌取钱是虚,伺机暗算才是真。
嗖!高昌手指猛的一掇,金币被他当做暗器打出。与此同时,他触发了案下机关,书房外响起震耳欲聋的鸣鼓之声。
古寒心抬刀,迎着金芒劈去。刀刃吹毛可过,锋芒直把金币切成两片。
“商者,诚信为先。想不到你如此身份,竟然出尔反尔。”古寒心驻足插刀,浓浓杀机煞然跃上眉梢。
“哈哈,这年头,正是反复无常,才屡次救了咱家的性命。大胆狂徒,片刻之后,昌盛堂的高手就会赶来,老夫今日,断让你插翅难逃。”
“既然你自寻死路,那我只能成全你了。”古寒心说罢,刀刃掠地,气劲迸发而起。连人带刀,欺身压上。
高昌瞳孔放大,他发现,杀手的速度,跟之前判若两人。闪烁中,刀芒已然迫近。劲风掣过。
高昌发力,一把掀翻面前的桌案,厚重的案板,凌空呼啸,砸了过去。
喀嚓!
案板被劈成两段,古寒心从裂缝中冲出,如一条毒蛇,却发出狂刀的豪迈。刀锋掠下,刚猛的风波激荡气流。
“放肆!”高昌头皮一紧,稀松的头发随风飘荡。他豁然起身,一脚踹出座椅,旋即在身后的屏风上抓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