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从岩层最上方滴下的水流,敲打在已经有些风化的石台上,那石台底部,蛛魔工匠们精心雕刻的,关于尼鲁布虫人的历史图画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在岁月的流逝中,再伟大的文明也会变得苍白,从繁荣到沉寂,可能是数千年,亦或者是数万年。
但在时光长河中,它们渺小的就像是随波逐流的尘埃,毫无意义。
就像是曾经雄伟的城堡,在千万年后,也会被风沙变成一堆堆残垣断壁,时光,这才是最伟大,也是最无情的存在。
艾卓?尼鲁布的最深处,那是一座完全悬空的高台,蛛魔们用匪夷所思的技巧,用无数根蛛网,将那沉重的平台悬挂在黑暗寂静的空中,周围的一切都被挖空,下方则直通入最冰冷的地底河流,就像是深渊一样安静。
没有快乐,没有悲伤,没有绝望,没有回忆,什么都没有…那才是深渊的真正含义。
“呼…”
趴在石台上休憩的阿努巴拉克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就像是一阵风暴卷过这沉寂的平台,上面没有一丝尘土,在过去的无数个岁月里,这里总是会点燃数万根用巨兽们的油脂制作的蜡烛和熏香,将这黑暗的一切,照耀的如同神国一般明亮。
即便是黑暗中出生,死去的生物,也会对光明有超乎寻常的执着。
在它幼年的时候,用呼吸吹灭那些蜡烛,是它最喜欢的玩耍,尽管每一根蜡烛熄灭,都意味着看管这些不能被熄灭的蜡烛的侍从,将会承受一次鞭打,那是法令严苛的尼鲁布王国里最痛苦的刑罚之一,蛛魔长老们对于敢于违反法令的家伙,从不手软。
在安卡赫特的行刑大厅,那用暗影能量交织的长鞭,只需要一鞭,就会让最强大的蛛魔武士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那种滋味绝对没有人愿意尝试第二次。
不过即便是最严苛的蛛魔长老,对于阿努巴拉克的行为,都会选择无视,因为它的身体里,流淌的是尼鲁布最高贵的血脉,生来就意味着它会成为整个黑暗王国的主宰,那个地下世界的王者。
以及最强者!
神秘的亚基虫人帝国早已经消失在了时光当中,但它留给蛛魔们的馈赠在千万年之后,仍未泯灭,阿努巴拉克就是这种馈赠的产物,地穴领主,曾经亚基虫人帝国的真正贵族阶层,尼鲁布蛛魔王国的统治者家族。
关于地穴领主的纯正血脉有多么强大,这里已经无需赘言,仅仅是一个客观的事实,就足以说明这一点,在阿努巴拉克成年之后,它的食谱里,包括整个诺森德所有的生物…是的,也包括巨龙。
以巨龙为食的生物,仅仅是想一想,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了。
但即便是这样的强大,在耐奥祖的黑暗大军席卷整个诺森德的时候,在艾卓?尼鲁布遭受攻击的时候,却依然遭遇到了失败。
阿努巴拉克还记得那一战,他带着整个蛛魔王国最强大的一支军团,从地底直接袭击寒冰王座,他们一路突袭,没有什么都能挡住地穴领主的无穷蛮力,在阿努巴拉克的利爪之下,耐奥祖的所有仆从都遭遇到了可耻的失败。
直到他来到那座寒冰王座之前,全身浴血,却有着近乎无敌的战姿,面对那个被封印在万年冰块中的苍老灵魂,阿努巴拉克以国王应有的姿态发出了挑战。
那一战耐奥祖从灵魂层面进攻它,提克迪奥斯正面牵制,其他恐惧魔王侧面围攻,但即便是在那种情形之下,阿努巴拉克也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击杀了最少3头恐惧魔王,他的嘶吼和狂暴,让提克迪奥斯都为之惶恐。
但最终,他还是倒在了寒冰王座之前…那一战,是辉煌的,是一位国王应有的葬礼,本该是一切的终结。
他本该就那么带着荣耀死在那里,然后被尼鲁布蛛魔铭记于历史的方尖碑之上,但当他沉重而无敌的身躯再次站起的时候,一切的荣耀都离他而去了。
冰霜覆盖在他坚硬的甲壳上,黑暗充斥在他的身躯里,生命已经离他而去,但死亡却主宰了他,他不得不向那个更强的灵魂俯首称臣,然后带着同样被复活的部下,杀回了自己的王国。
就和阿尔萨斯所作的如出一辙…但阿努巴拉克的经历显然更疯狂一些,当他重新踏入还在顽强抵抗亡灵天灾的艾卓?尼鲁布的那一天,悬空王座上的所有蜡烛都熄灭了…
是的,这就是那些蜡烛存在的意义,只要它们还在燃烧,尼鲁布蛛魔的文明之火就还存在。
那些蜡烛的熄灭,再没有了幼时的顽劣笑意,从未像那一刻一样沉重。
阿努巴拉克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甚至加入其中,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只有一颗不再跳动的心脏,和冰冷沉默的灵魂。
从那一天起,地穴领主永远的闭上了嘴巴,他变得安静,就像是一只虫子应有的姿态,在黑暗中潜伏,在黑暗中捕猎,因为那个黑暗意志的命令,在整个世界掀起一场场血肉风暴。
他已经没有了荣耀,他也不再需要那东西了。
在如今一片黑暗的艾卓?尼鲁布的废墟当中,没有人会来打扰阿努巴拉克,他依然是这里的主宰者,在这一片被熄灭了希望之火的王座上休息,养伤…没准也会思考,也会回忆,但无人知晓。
“咔…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