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中心医院占地颇大,顶楼是晾晒床单和病号服的最佳地点,不过现在受护工坠楼事件影响,上面一张床单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些床单都晾到哪里去了。两人在顶楼转了一圈,同样毫无发现。
邹杨壮着胆子到楼边上看了眼,下面的人不比蚂蚁大多少,而且因为这里位置高,风特别大,吹在脸上生疼,瘦点的人穿件宽松的衣服站在水泥台上是很可能被风吹下去的。
“护工傍晚上来整理床单,却失足从这里摔了下去。”安世南比对着网上的照片,模拟着那天护工的行动轨迹,发现除非护工脑子有病,不然根本不会走到楼体边缘,更不会掉下去。
“语薇的怀疑是对的。”邹杨攥紧拳头在水泥台上捶了一拳,手红了也没感到疼痛。
安世南的脸也沉了下来,既然是鬼魅作祟,他和邹杨能做什么呢?
邹杨凝望着下面的半座城市,久久之后突然问:“害人的鬼是不是都很厉害?”
安世南点头,绝大多数鬼都不会招惹活人,就像大部分人看不见鬼一样,普通的鬼也是看不见人的,他们在另一个时空里中规中矩地活动,等待着进入轮回的契机。那些能看到活人的也不都是害人的鬼,他们最多搞点恶作剧,作弄作弄胆小的人,为自己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极少数鬼怨气难消,会想方设法害人,害那些对不起他们的人,也害和他们毫无关系的人。
“如果那只鬼还在医院,他一定会找上我吧。”邹杨的语调很平淡,听在安世南的耳朵里却跟平地一声雷差不多,他一把揪住邹杨的衣领,想要把这个脑筋不清醒的家伙摇醒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想拿自己当诱饵把那只鬼引出来?你是不是疯了!我可告诉你,我拿鬼怪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颜语薇失踪了,胡婉心的灵魂也可能是被那只鬼弄走的,而你是唯一一个能把她们救出来的人,你要是去当饵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救她们!”
邹杨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急躁,“你不是认识很多玄学大师吗,随便请两个来帮忙不就好了。”
“你开什么玩笑!”安世南骂了句脏话,“我可是安先生,衫城最厉害的玄学大师,我请别人驱鬼,呵……你特么让我怎么请别人驱鬼!”
邹杨瞬间被他的借口激怒:“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你的名声!我特么告诉你,要是她俩出了什么事,我照样让你在衫城混不下去!”
“你以为衫城只有我一个神棍?我实话告诉你,那些所谓的大师高人全特么是骗人的,读了两年《易经》就以为自己是哪门哪派的传人,走到哪都装得人五人六的,实际呢,见了鬼比兔子跑得都快!你指望他们来抓鬼?你找啊,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来!”
邹杨被安世南说得直发懵,半晌,他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问:“颜家呢!语薇那么厉害,她家人肯定更厉害,你可以请他们来,语薇不见了,他们肯定会出手帮忙的!”
“你以为我没问过吗?”安世南苦笑,颜家人丁不旺,子嗣就那么几个。毕竟是有真本事的,他们常年游走在外,帮各地的委托人解决麻烦,颜语薇是因为学艺不精才长期留在衫城,颜家其他人混在衫城的玄学圈子里,但人根本不在本地。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就算现在向颜家坦诚一切,颜家也没办法立刻回来救人。
“邹少爷,你冷静点,咱们要从长计议。”安世南想说服邹杨,奈何邹杨听不进去,他像疯了一样绕着顶楼跑,边跑边叫,借此发泄着心中的情绪。安世南明白他心里不好受,颜语薇和胡婉心都算他的红颜知己,如今一个失踪一个随时可能会死,换成自己也许早崩溃了。
等邹杨发泄完,安世南搀着两腿发软的邹杨下楼,不想引人注意,二人转进楼道。转到十七层的时候,邹杨眼尖,发现角落里有个银色的东西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捡起来一看,是条银质手链。邹杨的心怦怦狂跳,他认得这条手链是颜语薇的。
“语薇来过这里!”邹杨激动地抓紧手链,恨不能从手链里看出颜语薇身在何方。安世南比较冷静,他猜想这可能是颜语薇留下来的记号,既然她能留下手链,没准还能留下更多线索。
两人开始在楼道里上上下下地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邹杨又在十四楼的台阶上找到一根不起眼的黑色头绳。颜语薇平时披散长发,但会在手腕上戴一根这样的头绳,需要束发时就用头绳把头发系起来。不过这种头绳随处可见,邹杨不能确定它是颜语薇的还是别人不小心遗落的。
“咱们假设这两样东西都是颜大妹子的,可她把手链和头绳分别扔在十七楼和十四楼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安世南看看头绳再看看手链,实在不觉得这些东西上会隐藏有用线索。
邹杨盯着手链,脑子飞速旋转。胡婉心晕倒的值班室在十六楼,正好在这两样东西之间的楼层,这是否意味着什么?从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医院除了坠楼的护工就没其他人再出状况,为什么颜语薇和胡婉心会在同一天晚上发生意外?
针对自己来的?邹杨很快否定这个可能,以他目前的状态,谁想对付他都很容易,对方根本没必要绕这么大个圈子,对付颜语薇可比收拾他难多了。如果与他无关,那么颜语薇和胡婉心的昏迷会不会有某种特殊的联系,比如胡婉心遇险颜语薇去救她,或者颜语薇正和恶鬼搏斗被胡婉心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