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大将军府建好了吗?”刘彻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向站在自己身后一侧的小顺子公公问道。
闻言,小顺子公公弯下了腰,拱手道:“回陛下的话,府邸已经在一月之前落成,不过霍将军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军营练兵,基本没回去住过。”
刘彻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嗯,练兵,倒也符合那个小子的心性,哼,一声不吭就敢带八千大军离去,离开长安数百里后才想起给朕捎来了一个口信,厉害啊,当真是厉害!对了,江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江大人最近,最近倒是没传来什么消息,主要霍将军这些日子就是在军中训练士卒,甚至很少离开军营,也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汇报给陛下,奥,江大人昨日倒是托奴婢给陛下带一句话,他说霍将军现在还很安分,并没有什么异心,让陛下不要过于忧虑,一切还需等与匈奴人的战事结束后再说。”
“哦?”不知怎地,刘彻那颗一直绷着的心,因为江源的一句话,松懈了下来许多。
江源的话其实无非就是在变相的告诉刘彻,霍去病现在还没有别的心思,可以放心大胆的让他练兵,顺便也告诉自己不要太着急,慢慢来。
可江源这就相当于是变相的再给霍去病说好话了,让刘彻放下对霍去病的戒心和心中的恨意,纵然他不久前又做出了一件足以抄家砍头的大事,不过从本质上来说,霍去病还是为了大汉,为了刘彻好,这才出此下策,陛下不要着急,咋们慢慢来。
天地良心,江大人一开始真心没想给霍去病说好话!
说来,江大人也是很无奈,因为......因为他实在抓不住霍去病的把柄啊,哪怕不久前霍去病带兵离开长安后,他安插在霍去病军中的眼线也没有传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霍去病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无聊了,行军,打仗,行军,打仗,连口酒都不肯喝,更别说见什么可疑的人了,平日里率军出征时,虽然说了很多的话,可那些话......说实在的,江源听完都想去边关杀敌报国。
唉,可怜的江大人,要知道自打江源得知霍去病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率兵奔赴边关后,他老人家可是下了大力气准备好好借题发挥一下,就算不能搬倒霍去病,也得让他彻底失了刘彻的信任。
可谁成想,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也使不出。
他倒不是不想想造点罪证,可他也得瞒得过刘彻啊,刘彻那么英明的人会被他轻易糊弄过去吗?更何况刘彻现在只是对霍去病不满起了疑心,还远远没到要翻脸的地步。
最重要的一点,水至清,那是真没有鱼啊!泼脏水都不知道怎么泼。
江源也是没办法,虽说现在刘彻已经对霍去病起了疑心,但想更进一步,几乎没什么可能,除非他能拿出一些实质性的证据,不然......还是那句话,匈奴人还没灭呢。
再加上最近霍去病和卫氏集团的决裂,刘彻肯定很高兴,江源寻思着自己这时候还是不要说霍去病的坏话了,免得扫了这位陛下的兴趣,所以他就退而求此次给霍去病说了句好话,正好现在大汉还有外敌环绕,不急着整垮霍去病慢慢来,顺道他还可以让刘彻看到自己顾全大局的一面,心里对他的评价提升几个档次。
但不料,江源大人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这句话,竟是让刘彻忽然想起了霍去病的好,这一次是真的想起了霍去病的好!
想起了那个一身赤胆,拳拳报国的少年郎,想起了那个率领不到三千残军,惨胜归来的狼狈将军,又想起了那个自小便嚷嚷着自己长大后要去为自己出力,要去为大汉荡平匈奴的英武孩童。
这一切都是因为江源的那句话,冠军侯很安分,并没有什么异心,每日就是待在军营里练兵。
结合一下不久前他大义灭亲的举动,英俊的霍去病陡然在刘彻心中顺眼了许多。
也对,那小子就是那么个脾气,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自己之前......大概是有点过分了,唉,算了算了,是朕一不小心走进了死胡同,差点误了大事啊。
看来再圣明的君王也是需要别人的开导,尤其是刘彻这种人,不客气的说,现在的刘彻精神状态不太好。
再加上他还是一个智商远超常人的存在,像他们这种高智商的人,万一走进了死胡同,没人帮着劝劝,搞不好还真容易一脑袋扎进牛角尖里,拔都拔不出来。
不管......劝他的那个人原本意思是什么,刘彻短暂的又将霍去病视为了自己的孩子,视为了一个顽劣的孩童。
琢磨了半响江源的话,刘彻畅怀一笑,“朕知道了,唉,去病这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看来得早点让他成家,找个人好好管管他了,不然老像现在这样,指不定哪天就能闯出弥天大祸,到时候朕就算是想保他估计也保不成了。”
江源是刘彻的影子,也是刘彻统御群臣的重要工具,说来可悲,正是因为劝刘彻的人是江源,刘彻才选择了相信。
要不然换了旁人,刘彻还得好好想想,他是不是受了霍去病什么好处,才跑来替他说话了。
此刻刘彻的脸色再无先前那般阴沉,坐在书案前,高声道:“小顺子,去,告诉去病,朕今天要去他的骠骑大将军府讨一杯茶喝,让他赶紧给朕从军营里滚回来。”
“诺。”小顺子公公作势要出去传旨,不料刘彻又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