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于怀孕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新生命真地到来的时候,我仍然激动难抑,缠着孔明说东谈西,闹到很晚才肯解衣睡下。
梦境纷繁错综,天天、诺一、甜馨等各种萌宝乱入,最后凝结成一张缩小版孔明的脸,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喊妈妈我想吃糖,听地我心都化了。
第二天醒来,跃入脑海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必须得让孔明担当起严父的责任来,否则孩子一卖乖我就缴械投降,早晚会被宠坏了……可是孔明那半边床单早就凉透了。挑开格窗,恰好可以看见他站在廊下给商客递银子,精神奕奕,脸上丝毫没有缺乏睡眠的疲惫:“内子有些不舒服……劳烦诸位兄台去隔壁喝一壶清酒……我们等到午时再启程。”
按照计划,今天本来是要赶早登船去河内郡的,可是我一耽搁,全船人都推迟了出发时间。
“昨夜歇息地可好?”孔明注意到我的视线,向商客匆匆一礼,不紧不慢地走上楼来。
“你应该早些叫醒我的。”我心里不由有些怪罪孔明,他昨天明明答应过当我的人形闹钟的。
“无妨。”孔明体贴道,“我们也无需赶行程,你现下是双身子,多歇息一会有利无害。”
“谁说不需要赶行程了?”我忍不住瞪他,“邢豪父子可在盛阳郡翘首以盼。”自从邢聚拥兵自立后,便成了曹操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因赤壁之战元气大伤,暂时抽不出大量兵力攻城,但骚扰不断,刘曦也是怕邢氏父子顶不住压力,方才派我和孔明前去助阵。
但是孔明丝毫没有身为援军的觉悟,睁眼说瞎话道:“邢大人已经挡了大半年的曹军,早已经验丰富,驾轻就熟,公主毋须为他忧心。”
……这话要是被邢聚听到,绝对得吐血三升。
虽然我有心加快脚程,但孕期的状况真心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脉象有力,心速不稳,依亮之见,只怕是思虑过重之故。”将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好一会儿,孔明摇摇羽扇,一本正经道。
“分明是晕船。”我一把抽回手臂,嗔怒道,“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不用管我。”因为旅途无聊,我同他说了不少以后教养子女的计划,被他批评想太多……呃……就是所谓的“思虑过重”。
“公主何时学会医术了?”孔明瞅着我笑,眉间布满狡黠,小声道,“将外裳脱了。”
“什么?”我狐疑地看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脱衣!”孔明好整以暇地重复了一遍,眼神清亮,唇角笑意微勾。
原来没有听错……晕船的症状如同潮水般上涌,我心下发窘,嘴边拒绝的话却有些迟疑:“你——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孤男寡女……虽然很明白自己一定是想岔了,但是这对话这场景,怎么这么地眼熟呢?前世看过的各种类型片在脑海里翻腾……
好吧,我还怀着孕,晕着船,所以,脑补要不得,打住吧。
“自然是治病。”孔明大大方方地起身,任由我的视线在他高洁雅致的月袍上流连。
“我早年曾习过几年针灸。”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桌边,解开包裹,露出里面排地密密麻麻的银针,回过身来极其纯良地问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没什么。”他是极其明察秋毫的人,成婚不久便看出蛛丝马迹,估计早就猜到我并非如古代淑女一般单纯。
心知我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他,可是既然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现学现用地如法炮制:“我就是白问一句。”输人不输阵,哪怕打肿脸充胖子,我也得装到底。但是,孔明的目光调笑意味太重,我被他看得面红耳赤,索性闭上眼,用被子把头埋起来,眼不见为净:“我不要针灸。我困了,你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针灸完了再睡。”隔着被褥,孔明的话音饱含笑意,“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怕把自己闷坏了。”
“我不要……那个什么,我不要针灸!”被中的确很热,但那也好过直面孔明调侃的目光。我没脸见他。
可是从来不缺乏耐心的诸葛亮在头顶上坚忍不拔地敲我的乌龟壳:“快些,莫闷着了,小心憋坏了孩子。”
“你走开!”我尽力挣扎,但女人哪里拗的过男人的大力,任我左躲西藏,他也不知道怎么一扑,轻轻巧巧地就将头顶的被角掀开了。一根根锋利的银针在光照的反射下发出慑人的冷光,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越发坚定地拒绝:“不用针灸那么麻烦,晕船很正常的,真的,我躺会儿就行了。”
“有病就要治,何况,你肚中还有孩子。”孔明压住我乱动的手臂,伏在上方不动如山,“你是愿意自己来,还是想让我动手?”
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他偏偏故意说得千回百转,暧昧迤逦。一双眼睛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眸色黝深,有如海底一般暗潮涌动,深邃地令人心慌。
我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本能地推他,恨不得立即将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赶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