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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虽然被南朝上下认为是政治大义所在,却也没几个人真正放在心上。
淝水大捷后,外部压力顿减,南朝上下更是彻底没了雄心壮志。
即便中原已被收复数年,朝廷也始终未曾将其真正纳入统治,只是羁縻而已。
在很多南朝人眼中,中原乃至河北、关中已不再是华夏故土。
他们最大愿望是保住江东一亩三分地,至于驱除胡虏、收复失地,只是说说罢了。
纵观东晋一朝历次北伐,恐怕只有祖逖、刘裕二人是真正要收复失地。
其他诸如桓温、谢安、谢玄、庾亮等,无一例外皆掺杂了太多个人私利。
司马元显也不例外,同样将北伐视作通往权力顶峰的捷径。
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说服其父重用刘裕、联合河西。
为了让河西协助朝廷北伐,司马元显打着其父名号,派人将刘穆之请到相府商议。
而原本刘穆之正打算离开建康,南下三吴,殊料突然接到相府邀请。
虽说不怎么瞧得上司马道子,但人家毕竟是当朝宰辅。
眼下河西正有求于江左,自然不能得罪会稽王府。
于是,刘穆之让司马休之准备了一份厚礼,亲自登门拜访。
然而出乎预料,与他会面者,并非会稽王本人,而是世子司马元显。
……
“孤仰慕先生久矣,今日终得一见,请受元显一拜。”
自前年卫朔入朝,在京口掀起波澜后,刘穆之大名已传遍江左,人称作京口卧龙。
虽然当时司马元显年幼,却也听到不少传闻,对刘穆之大名如雷贯耳。
且从今年始,他逐渐接触朝政,愈发真切地体会到人才的重要性。
在整座王府中,尽是一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辈,只有司马尚之兄弟、张法顺等寥寥数人可堪一用。
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刘穆之,司马元显恨不能抢回府中做自己谋士。
司马元显上前一步,搀起刘穆之,死活不受对方大礼。
他上上下下,深深地打量看了刘穆之几眼,感叹不已。
“谁能想到,当年落魄京口街头的读书人,竟然身怀经天纬地之才。”
“每每想起往事,元显深恨未能早些结识先生。”
“世子过誉了,穆之愧不敢当。”
从进入相府那一刻,刘穆之便接二连三受到‘惊吓’。
当下他只能按下其他心思,一边与司马元显虚与委蛇,一边暗暗寻思:会稽王派出个孩子出来,到底在搞什么?
不提刘穆之在那儿胡思乱想,单说司马元显拉着刘穆之兴致勃勃地问起河西来。
“敢问道和先生,不知河西境况究竟如何?”
由于不知对方真实用意,刘穆之只好按先前打算,尽量往‘惨’了讲。
“世子有所不知,原本年初已有十几万流民涌入并州,给河西带来很大负担。”
他面露愁容继续道:“另外,种种迹象表明,今夏河西将会爆发大规模旱灾、蝗灾。”
“而河西物产又一向不丰,根本无法提供足够多粮食,来安置流民、抗旱救灾。”
“惟其如此,大都护这才不得不遣穆之南下购粮。”
闻言,司马元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流民、天灾,河西真是多灾多难。”
“谁说不是呢?!唉,为了筹集粮食,大都护都快急出病来。”
“如此说来,今年河西岂不是无力对外用兵?”
用兵?!刘穆之心头一惊,强忍着面上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然也。”
“唉,可惜呀。”司马元显长叹一声道。
“元显听闻河北将乱,彭城刘内史又多次上书朝廷,请求出师经略河北。”
“父王本想联合大都护出兵北伐,收复河北,不成想河西竟遭遇百年难遇之天灾。”
“什么?!相王有意北伐?”
一听司马道子要北伐,吓得刘穆之差点儿叫出声来。
别看他刚来建康,却已对朝中局势看得分明。
不管是天子还是司马道子,都忙着巩固手中权力,哪有功夫推动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