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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日内,崔浩和高湖带着一班干练吏员,配合三十名大法官,对案件进行了梳理。
按照主谋、主凶、帮凶、胁从、杀人、伤人等,将人犯按不同类型分开关押,并详细地一一录下口供。
这件事做了差不多近十天,期间仍陆陆续续有罪犯被押解至临时大理寺。
一时之间,洛阳城外官道上,侍卫军悍卒与罪犯、原告等络绎不绝。
又有原告、被告家属们哭哭啼啼围堵在临时大理寺门前,让整条街道像菜市一样热闹。
而洛阳百姓或恐惧、或紧张且又好奇的纷纷赶来看热闹。
甚至,还有一些精明人乘机在两边街道上支起小摊做起了生意,专门向探视者卖酒水、饭菜、衣服等。
由于里面被关押者都是世家子弟,而前来探视者无一例外也是有钱人。
尤其那些世家子弟来探监,总要给相熟之人买些酒水浇愁,竟使生意意外红火起来。
由于世家大族树大根深,个个非易与之辈,因此各方说情者来来去去,终日不绝。
每天有各种轺车、骏马在城内各条街道往来穿梭,让洛阳百姓在惊讶之余又大开眼界。
卫朔十分清楚外面的种种热闹,但他一概不闻不问,只专心盯着案件整理进度。
凡是赶来求情的世家名士、勋臣元老、各级官吏、地方大员等,非但见不到卫朔,连崔浩、高湖以及具体负责案件审理的大法官也见不上。
只有侍卫康龙负责专门接待这些人,面对所有人、所有说辞,他只用一句话来回答:“一定如实禀报雍王殿下。”
十天之后,当所有案件整理妥当后,雍王终于打破了沉默。
卫朔对外下达了最新谕令,雇佣民夫清理雒水岸边,并在旷野上搭建审案现场。
紧接着,他又下达了紧急军令,从司北征调了六千府兵铁骑南下,到洛阳听候调遣。
随着一队队铁骑进驻洛阳,中原世家们无不心生惊恐、疑惑和各种猜测。
有人说,雍王将要毁诺,准备对世家大族大开杀戒。
还有人说,犯罪主谋都是世家子弟,最后估计杀几个替罪羊完事。
更有人说,河西人收了中原世家无数贿赂,人犯们将一个也没事儿。
然官府上下平静如常,雍王仍像往常一样与众人议事、休息。
对于即将到来的大审判,所有人都缄口不言。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卫朔面上才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
五月底,洛阳城活似一个大蒸笼。
清晨,旭日刚刚穿破云层,城内便响起了沉重的号角号,呜呜咽咽,酸楚悲怆。
百姓们争先恐后地从城门涌出,奔过吊桥,不断向雒水岸边汇聚。
田野上,大路、小路上,黑压压一片全是人群。
其中还有一些案犯家属,他们手上举着白幡,身上披着麻衣,腰间系着草绳,大声哭嚎着跌跌撞撞赶来。
在雒水岸边,早被民夫们清理出了一片巨大空地。
空地周围站满了铁甲骑士,将所有人统统隔离在外围。
在所有围观者中,有一小拨儿人最为扎眼,正是前来观审的中原世家子弟。
与普通百姓满脸兴奋不同,所有世家子弟都沉默着。
透过一个个铁骑间缝隙,围观人群依然将现场看得分外清楚。
在场地中央,有个临时堆砌的高台,高台正面以及两侧皆摆放了数张案几。
正面、左侧案几专为主审、副审以及普通法官所设,以方便他们完成案件审理。
右侧案几则是留给监督员用,他们负责保证审理过程中公平、公正。
高台前面,四百名侍卫军悍卒手持横刀,整肃地排列在两侧,更为现场增添了一分凛冽肃杀。
……
五月二十七,原本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却因为大审判定在今天,让这天变得格外意义非凡。
因为涉案人员太多、围观百姓又太多,卫朔不得不将审案现场改在雒水岸边。
巳时不到,刑场外围已挤满了围观百姓,大伙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咦?那个不是孔家家主?他也赶来观审么?”
“看来是这样,你看!他旁边那人不正是夏侯家主?”
“啧啧!听说他们一向跟雍王不对付,没想到竟敢大摇大摆来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