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斯一直呆立看着,突然身体一震向后退了一步,大叫一声:“啊----!”
一边的晶灵也完全呆愣了,捂着嘴巴痴呆一般的看着:“啊,天啊,一定是我看错了,是不是月光不清晰啊,我怎么看到了一条……蜈蚣……!”
辉夜看到这个就立刻想到了帕查斯家最难的那段时期,不免伤心落泪:“殿下啊!”
艾莉斯呆呆看着,心头犹如一阵肆无忌惮的暴风掠过,将一切变得一片狼藉,在窟罗身上斜向下爬着一个巨大的疤痕,从左边肩膀上一直到了下腹部,不客气的说就再有那么三寸多的距离,窟罗就会被整个削成两截,那样的话他已经不存在了吧。她是第一次见过如此可怕的致命伤,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來。
伤疤是男人引以为傲的勋章,却是女人撕心裂肺的致命伤,她心中的天平就在这一刻完全向着窟罗一方倾斜了,毫无保留也毫不犹豫的,只注视着这个说是自己父亲的男人。
窟罗走近一步:“艾莉斯。”
艾莉斯突然吓得尖声大叫:“不要过來,你不要过來,退后!”
窟罗只得向后退了一步。
艾莉斯感到天旋地转,拄着刀的手已经沒了力气,心情就像一只狂风中的小陀螺一样,又冷又那么不安,一切都在无情旋转着,夺去了所有可以供于思考的理性。
最终筑在心湖上的堤坝终于被滔滔的大水冲碎,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窟罗急着想将衣服全都穿了回去,然而这已经让艾莉斯崩溃了吧。
艾莉斯突然大吼道:“不许穿,等着!”
窟罗看着她摇摇晃晃站了起來,一直走到了自己面前。
艾莉斯震惊的看着他身上的疤痕,背部也是那样的,说明是被人一剑抑或一刀从肩上砍到了腹部,多么惊心的伤啊,他差点就成了两半,但是就这样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不可能活着了,是怎么样生存下來了呢?
窟罗轻轻道:“玛欧林、辉夜、浓昼他们为了救我辗转了整个森林,花费了无数的时间,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都是一个沉睡的死人,而这个消息并沒有向森林里传播出去。”
艾莉斯:“所以,你根本不可能去救我们,因为你危在旦夕……”
窟罗:“艾莉斯,我不会对你说谎,绝对不会。”
艾莉斯手指触上那坚硬的伤痕,居然还有连血族人都愈合不了的伤口,真是好可怕啊。泪水啪嗒啪嗒落下,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他究竟心中有什么样的信念才会活了下來?为什么一家人要经受这么多的苦呢?命运真的很不公啊……命运吗?时至今日还要相信那种东西吗,如果到了眼前的东西还不能握在手心,就真的屈服于这所谓的命运了。
窟罗:“我听到你们的消息是我醒后很久,那时候我连动一下似乎都不太可能,更别说像现在一样释放力量,以前的威名都是骗人的过去了,现在的我早就不是当年那样的了,先不说不可能与强者进行战斗,我活下去都得经受着这个伤疤带來的痛楚,我并不是在为自己开脱……不,你就当我在为自己开脱,我是真的已经很无能为力了。”
艾莉斯的手掌抚上他的面庞,还是第一次主动接触到了自己真正的父亲,与梦境中看到的他真的不一样,他沧桑了太多太多,心里的折磨与伤痕的痛楚一天都沒有停止过,所以变得看起來这么冷漠吗?实际上心中却藏着一分难以显露人前的恐惧。
窟罗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轻笑着道:“沒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又可以在一起了,梅琳达绝对从來都沒有离开过我们。”
艾莉斯:“不,母亲已经不在了,让她一路好走,我不想让她魂魄不宁,不,我们根本连魂魄都沒有。所以,剩下的只有我和你。”
窟罗震惊不已,握着她的手急切道:“你的意思是----承认我了?”
艾莉斯苦笑不已,原來还有一个人会因为她而变得不像了他自己,有些人有些事即使不承认,不是都在那里明显的摆着了,不想再欺骗自己了。她拉着他的衣服,盖住了他的伤疤,那个伤痕已经深刻的刺在了她的心上,永远不可能忘记。
窟罗:“艾莉斯,你就是我存在的一切意义,你的眼泪让我知道我还有存在的价值,我真的不能……”
艾莉斯立刻接过话头:“不能失去是吗?”
窟罗:“是绝对不能失去!”
艾莉斯终于抬眼正视他的脸,泪水从眼角唰唰落下,看着看着却笑了,难怪母亲当年会爱他,当真不可思议啊,他真是一个贴心的男人,这个冷漠的时代纯粹为了爱活着的人,只有他!
不争名利,不说复国,只想要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只要她们平安,这样的人确确实实只有窟罗一个了!
艾莉斯到了此时才终于明白,如果放弃了他将是自己做的最最愚蠢的事情。而他的背影那么的伤心孤独,了解真相之后已经不想再伤他的心了,他真的承受不住了,男人最脆弱的那一面已经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而那份脆弱正是为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