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为避人耳目,刘义敏趁着夜色潜进荆州驿馆。
“臣袁易见过世子。”监察御史袁易是文帝派来巡视荆州政务的使臣,比刘义敏早几日抵达荆州。
“袁大人请起,林力知的案子如何?”刘义敏开门见山问道。
“世子,林力知在被捕入狱的第二天就在狱中自尽了。”
“自尽了?”刘义敏心中一惊,“确定是自尽吗?”
袁易道:“仵作的验尸报告是这么写的,人已死了一个多月,尸骨已经下葬,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杀,否则既无证据又无原告,贸然重审不合律法。此外,臣询问过案卷中记载的几个证人,他们口供非常一致,没有丝毫破绽。臣还巡视了荆州辖下几个郡县,地方官员无不夸赞谢大人为官清明,管理有方,几乎没有可挑剔之处。”
“如此说来,他们早已做好准备。”刘义敏凝眸深思片刻,道:“那份证人名单给我一份。”袁易一听,立刻执笔写下几个字,递给刘义敏,刘义敏收好之后,道:“你继续巡视你的政务,吸引他们的视线,其它的事我自会处理。”
“是。”袁易领命。
“死了?”孟灵酒听完刘义敏的话,大喊一声,刘义敏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作了个噤声之势,孟灵酒急得眼珠直打转,刘义敏松开手,孟灵酒压低声音道:“林力知怎么忍心将她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一定是被谢晦杀的。”
“不论自杀或他杀,翻案恐怕是不可能了。”刘义敏声色淡淡。
“人都死了翻案还有什么用啊,林姑娘要是知道了非伤心得晕过去不可。”孟灵酒急得直揉额头,“这下我们怎么办?”
“林力知虽死,可他写的那封信仍然需要查证。”刘义敏道。
“怎么查?你刚才不是说那个袁大人说人人都夸他是个好官吗?说不定那些人早就已经被他收买,跟他串通一气了。”孟灵酒一脸颓丧。
“天网恢恢,疏而不露,荆州这么大,他能堵住十个人的嘴,难道还能堵住一万个人的嘴?”
“你有主意了?”孟灵酒问。
“没有。”
“看你那么自信,还以为你有办法了。”孟灵酒咕哝一声。
“办法总会有,不急。”刘义敏一脸从容。
谢府,
“贤侄,多亏你想得周到,让我事先做好准备。几日下来,那监察御史不仅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估计他回去还得向皇上给我请个嘉奖令不可,哈哈哈。”谢晦一脸得意。
徐长卿神色倒没那么放松,“监察御史不足为虑,我们真正要防的是那个暗使,到现在连他是谁有没有抵达荆州我等都不知晓。”
“诶,贤侄不必担心,我早已下了禁口令,荆州城内若有人敢谈论官员之事,严惩不贷。至于地方官员,更别想从他们嘴里撬出东西,除非有人不想要那顶上乌纱。”谢晦一脸阴鸷。
“我担心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此地无银。”徐长卿仍然有些担忧,“那几名指证林力知的官员,需派人严密监视,我怀疑那位暗史很可能会去找他们。”
“嗯,贤侄说得有理。”谢晦认同道,并即刻差人前去执行。
另一边,云中剑听说孟灵酒去了荆州,本打算出发前往荆州去找她,后来担心再次与孟灵酒错过,于是打消了念头,准备呆在金陵等她回京,同时云中剑写了一封信寄回孟家庄,告诉孟云他已找到孟灵酒,让她不必挂心。
林司晴自打从昏迷中醒来,便茶饭不思,众人怎么劝说都无用,整个人就像三魂丢了七魄。这日,兰心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砰’地一声,汤碗摔在地上,“小姐小姐,快来人哪...”兰心惊恐地上前抱住悬挂在房梁上的林司晴,秦桑等人闻声赶来,众人急忙救下,请来大夫。大夫诊治番过后,道:“幸好发现得及时,这位姑娘性命算是保住了,喝几服药,休养几日就会醒过来。”秦桑谢过大夫,兰心与林义二人又是一顿悲鸣,俩人轮流守在林司晴床前,片刻不离左右。
第二天早膳,孟灵酒问正给他们上菜的店小二:“小二哥,我看你们荆州城挺繁华热闹的,不知掌管荆州府的是哪位大人?人怎么样啊?”
店小二一听,忙摆摆手:“客官,瞧您这话问的,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哪知道这些,再说您问这个干吗?”
“你别多心,我们家是经营酒生意的,我们兄妹二人偶然路过这里,想在此地考察下市场、官府征税之类的,所以向你打听一二。”孟灵酒掩饰道。
店小二又道:“是这样啊,这个你可以问问我们掌柜的,不过”店小二忽然观望左右,而后凑近孟灵酒轻声道:“我看几位客官初来乍到,有些事儿你们不知道,以后你们千万别再打听官员之事,这要是被人听见,会招来麻烦的。”
“这是为何?”孟灵酒问。
“前几日官府下了通知,说朝廷下了指令,严禁我们老百姓议论官员和朝政,否则一律缉拿问罪。前些日子,有个姓林的大官,听说就是因为说了朝廷的坏话,就被抓进了大牢。”
“竟有这种事?”孟灵酒和刘义敏对视一眼,“要是当官的犯了法,祸害百姓,还不让人说,这还有天理吗?”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是老百姓呢。”店小二摇着头走开了。
“朝廷真的下了这个指令吗?”孟灵酒问刘义敏。
“自然没有,不过是有人打着朝廷的幌子封百姓的口罢了。”刘义敏神色平静,看不出其心中所想。
“那我们岂不是什么也探听不到了?”孟灵酒愁上眉头,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林姑娘曾跟我说,如果想了解关于她爹的情况可以去找林府的管家林义,我们不如去林府看看?”
刘义敏思量片刻颔首同意。三人一路来到林府,只见林府大门上贴着封条,“封了?那我们去哪儿找林义?”孟灵酒彻底没了主意。
“这荆州府宛如一滩死水,表面看上去平静无比,底下却不知有多少暗流在涌动。”刘义敏凝眸看着林府大门,“我们不如投下一颗石子,看看能激起多大的浪。”
“你打算怎么做?”孟灵酒问。
刘义敏递给孟灵酒一张纸条,“这些人都是指证林力知诽谤朝政、诋毁上级的官员。”
“你打算从他们下手?”孟灵酒试探着问,“你不是说那个袁大人已经找他们问过话,什么也没问出来吗?”
“所以要采用一些非常手段。”刘义敏看着孟灵酒。
孟灵酒忽然笑了,“我看这林府就非常合适。”
“公子,你们在说什么?”龙井看了看刘义敏,又看了看孟灵酒,一脸迷茫。
两日后,朱府外,
“蛟龙醉,卖蛟龙醉喽,天下第一美酒蛟龙醉。”孟灵酒与龙井打扮成商贩模样,正在朱府外来回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