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背起了手,鹰目灼灼地扫了我跟孔颖达一眼,见我们两人面上皆无退让之色,旋及一笑,迈起了方步,踱到了一条长椅前坐了下来,动作潇洒地抖了抖前襟:“呵呵呵,还真巧了,二位爱卿,倒同时相互告了起状来了,也罢,今日朕也没事,就听听,你们到底谁对谁错。”
边上有好些参观游览的读书人也听到了这边的喧闹,不过看到那一票杀气腾腾的大内侍卫,自然不敢靠近,只是在远处支着耳朵瞪大了眼睛,这时业已有人在交头结耳,相必已然认出了这边都是些啥人。
这时候孔老头清了清嗓子倒起开了口:“房大人这话可真够好笑的,老夫熟读先贤之书数十年而不倦,对于先贤之典籍之解不仅仅得到天下士子之公认,亦得陛下之赞。你竟然说老夫擅自投改先贤之语本意,误导天下读书人,你分明是血口喷人,诬蔑老夫!”
这个时候,边上的人潮是越聚越多,赵昆有些急了,在李叔叔的耳朵低声地说了些什么,不过李叔叔摆了摆头,比划了手势,似乎让赵昆别让人群干扰到这里就成,至于爱看热闹,就由他们看呗。
“孔大人既以为下官是无端诬蔑,行,还请孔老大人把你方才之所言,重述解说一遍,也让下官的见识能增长一二。”我早就看到了别上越挤越多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年轻士人,还属于热血青年那一类,骆宾王等诸位本公子的FANS亦然站在人群之上,都瞪大了眼,十分兴奋地瞅着这边。这让我心中更是高兴,嗯,难得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击旧时代儒学家的代表,相信今日若是能把这老家伙掐翻,被这么好几百张嘴四处传扬之后,必然会在大唐学术界引起不小的轰动,也便于提高咱在读书人心目的地位。
周围虽然人多,但是也显得极为安静,几乎都在拚命地把耳朵支起,都想好好地听一听大唐新老学术派别代表人物在先贤典籍上的辩论谁赢谁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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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何难?”孔老头很是自信地一笑,抚着雪白的长须,衣袂在和风之上起伏,倒也显得很是仙风道骨,人虽然长的干巴瘦猴,但是嗓门却也算得洪亮,说话也抑扬顿错得很:“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为朝庭统治人民,指使天下百姓做事,毕竟圣人之道深远,人不易知,所以只需告诉他们该去做什么就行了,不需让他们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如此一来,会让天下安宁......”
孔颖达一面说一面摇脑袋,跟后世在迪厅里看到的那些个吃了摇头丸耍抽风舞的小白没多大区别,只不过老家伙耍的是慢动作,后世的小白们耍的是快动作而已。
“好!不愧是我朝之大儒,见解精辟,发人深省。”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谏议大夫褚遂良这个最喜欢跟本公子对着干的老痞子。周围亦传来鼓掌喝彩之声,不过并没有多少,因为大家伙都还瞪着眼睛,想瞅瞅我这位大唐年青读书人心目中的偶像是怎么把这位老家伙给扳倒在地。
“孔老大人的解释,也不可谓不对。”我保持了一脸祥和的笑容,冲这位似乎打了一场胜仗一般的孔老头微笑示意,这话让在场的诸人皆是一愣。“不过,孔老大人看来没把《论语.秦伯》看完过吧?”
我这话顿时让方才愣住的众人全瞪大了眼睛,几乎连呼吸声也消失掉。孔颖达更是气的手指头直哆嗦,半天哼哧不出个屁。“你!好你个房俊,哼,你且说来,老夫就怎么没把先贤的典籍看完了?”
“这个,似乎在‘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的前边,还有一句‘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对吧?”我的风度可比这老头好多了,依旧摆着一副遵老爱幼的架势,说话也显得不温不火,不过本公子浑厚洪亮的声音却令周围之人皆尽入耳。
孔颖达呵呵一笑,很是自得地道:“这有何难?兴,起也。修身当先学诗。礼所以立身。乐所以成性。乐是诗谱,诗是乐词,礼是天然秩序,是人事规范,亦可以说,礼是诗的动作,诗乐表现皆须依礼成立。诗礼乐是圣人之学的基本修养,这些皆是孔子门徒之学科,亦为我大唐天下士子之追求也。”
嗯,这一句解释确实经典,这一次鼓掌与喝彩之声更是热烈,就连骆宾王等人亦一脸认同之色,很好,咱就是要这个效果,捧得越高摔得越痛,这道理,古往今来都合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