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装疯卖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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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装疯卖傻

交朋友是萧凡的爱好,这是个很健康很阳光的爱好。

可惜道衍和尚与他的爱好不一样,估计道衍是个不怎么爱交朋友的人,都说玻璃的脾气古怪,萧凡愈发认为他跟朱棣有一腿,他不爱交朋友的孤僻性子已深深的出卖了他。

由此也引申出一个很伤脑筋的问题,——若道衍真跟朱棣有一腿,画眉该管道衍叫什么?

大娘?

萧凡自己呢?——岳母?

萧凡越想越不着调,被自己的怪异想法吓得生生打了个冷战,额头顿时冒了汗。

道衍走在前面,忽然回头盯着他,奇道:“萧大人,你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苍白?”

萧凡赶紧强笑道:“没什么,多谢关心,……岳母。”

道衍:“…………”

“口误,口误,多谢大师挂怀……”

穿过王府前殿,再经过一道曲折的回廊,一片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的花海出现在眼前,左侧便是王府的花厅,花厅被包围在花海之中,房顶铺以碧绿的青草,栽在泥盆中的芍药分立两排,延伸出一条通往花厅正门的小径,显得别致而幽雅。

道衍领着萧凡走到花厅门口便停下,转过身很严肃的道:“萧大人,王爷并非有意怠慢钦差,实是疯病发作神志不清,不能接见客人,此事早已由军驿八百里快报告之朝廷,今日好不容易王爷清醒了一阵,结果现在又犯了病,若王爷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萧大人海涵,莫与病人计较。”

这假话说得跟真的似的,若换了别人做钦差,道衍这番诚恳真挚的表情下,没准别人还真相信了。

可惜,萧凡是活过两辈子的人,朱棣打着什么主意,他比谁都清楚。

萧凡也不说破,笑眯眯的点头道:“大师费心了,本官一定不会计较,其实大师或许知道,我做官之前在江浦县也曾犯过一阵疯病,后来渐渐好转,很久没犯过了,就冲这一点,我与王爷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道衍勃然变色,嘴唇嗫嚅几下,最后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

当下道衍留在花厅门口,请萧凡独自进去见朱棣。

萧凡刚跨出一步,又想了什么似的,转身拉住道衍的袖子,紧张的道:“大师,王爷犯这疯病该不会打人吧?”

道衍擦汗:“……不会。王爷只是胡言乱语,就算疯了也绝不说影射朝廷的大逆之语,更不会无礼的动手打人。”

萧凡点头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刚待跨步走进花厅,道衍却又一把拉住了萧凡的袖子,神色犹疑的打量着他,沉默半晌,道衍担心的道:“萧大人,你……不会突然旧疾复发,殴打王爷吧?”

“大师,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提起“人品”二字,道衍默然无言,神情却愈发担忧。

进了花厅,萧凡举目四顾,见厅中花色满堂,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厅内左侧横摆着一张胡床,朱棣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头发凌乱,双目无神,额头上还绑着一块白巾,像根木头似的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凡,不时还流下几滴口水,然后嘿嘿傻笑几声,那模样十足就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

萧凡见朱棣这副模样,不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什么叫演技派?什么实力派?

他们与偶像派的最大区别就是,他们为了演好一场戏,不惜最彻底的自毁形象,以求达到最逼真的效果,以假乱真,全心投入。

朱棣,当之无愧的演技派!绝对有拿影帝的实力。

萧凡心下暗暗叹服,为了当皇帝,要默默付出多少代价啊,机关算尽,装疯卖傻,一切只为了金銮殿的那张龙椅,皇图霸业,除了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的杀戮,还有数不尽的角色需要扮演,为了大业,情势需要他扮演什么角色,他就必须毫不犹豫的扮演出来,哪怕装疯亦在所不惜,越王勾践为了回国,不惜亲尝吴王粪便,汉将韩信胸怀大志,却甘受胯下之辱……

今日朱棣为实现他的野心,装疯以消朝廷疑心,其行实在用心良苦。

萧凡看着朱棣疯傻之状,心头不由涌上一种同情和怜悯,他忽然觉得高高在上如皇子藩王者,他们其实也活得很可怜,为了权欲地位,无所不用其极,往往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是他们在掌控情势,还是情势操纵了他们?这样的日子,与寻常百姓一箪食,一瓢饮的简单生活相比,孰乐?

定了定神,萧凡甩去了脑海中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与朱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呢。

“本官奉天子诏命,巡视北境,犒赏藩王及边军将士,燕王殿下,请跪接圣旨。”萧凡从怀里掏出一卷黄绢,神情肃穆道。

朱棣眼睛都没眨一下,仍旧一副迟钝麻木的模样,一动不动的坐在胡床上毫无反应。

“燕王殿下,请跪接圣旨!”

朱棣:“…………”

“燕王殿下?你真疯啦?”萧凡睁大眼睛盯着他。

朱棣目光呆滞,像条死鱼:“…………”

萧凡眼珠转了转,接着把黄绢塞回怀里,然后走上前一把揪住朱棣的里衣前襟,使劲的摇晃,力竭声嘶道:“燕王殿下,你快醒醒,接旨啦——”

朱棣的脑袋如同怒海中的扁舟左摇右晃,额头已微微冒汗,仍旧保持呆楞的神情,一言不发。

摇了半晌,萧凡终于累了,朝他一竖大拇指:“你够狠!”

萧凡试探许久,朱棣仍然保持原样,任萧凡如何无礼甚至谩骂,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萧凡气得一跺脚:“好!你疯我也跟着你疯!”

言毕萧凡搬了把椅子坐在朱棣的面前,二人四目相对,像两个傻子一般默然无言。

花厅内死一般的沉默……

一个时辰过去,二人仍旧不言不动,大眼瞪小眼。

两个时辰过去,朱棣虬髯大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眼神也变得痛苦起来,——无论谁保持同一种姿势两个时辰不动,都会受不了的……

萧凡也满头大汗,却仍旧神情不变,眼神中甚至带了几分饶有趣味的笑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汗水湿透衣衫的朱棣终于忍不住了,嘴巴微张,嘶哑着声音迷茫道:“请问……你也是木头吗?”

萧凡一本正经道:“不错,你也是木头?”

“……对。”

“你是什么木?”

“我是槐木,你呢?”

“我是水曲柳。”

“啊……幸会幸会。”

“久仰久仰。”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萧凡问道:“你种在这儿多久了?”

朱棣沉吟了一下,唏嘘道:“好几十年了吧……你呢?”

萧凡眼神立刻变得充满敬意,用尊敬的语气道:“原来是前辈,在下刚刚种在这儿,初来乍到,还请前辈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朱棣干笑。

二人非常有默契的互相搭台演了一出疯子都看不懂的戏。

又过了很久,朱棣实在受不了久坐不动的姿势,忽然语气变得有些生硬,道:“水曲柳啊……”

“前辈有何吩咐?”

朱棣指了指脚下,道:“这块地方是我的,你能不能挪种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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