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决意除奸
朱允炆夸得明显脱离了实际,萧凡或许视钱财如粪土,但前提是,钱财是别人家的钱财,若真是自己的,一分一厘都少不得。
国公家也没余粮,萧凡离“义士”的境界还差十万八千里。
二十万降为十万,萧凡也不介意,他知道,就算只有十万两,也够纪纲喝一壶了,这年头十两银子能养活一大家子,十万两也是笔天文数字,看纪纲怎么捞钱去吧,反正恶名纪纲担了,好处萧凡得了,何乐而不为?
朱允炆自然不知道萧凡心里这么多的弯弯绕,天子金口一开,萧凡眼都不眨就减了十万,实在太给他面子了,所以朱允炆很高兴,天子一高兴,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
“萧侍读仗义疏财,朕也不能让你吃亏,这样吧,你现在膝下无子,将来你那几位夫人若给你生的儿子,不管生几个,朕都给他们加封,若生的女儿,朕也封她为郡主,朕的长子文奎今年三岁,开春以后朕打算立他为太子,咱们结个儿女亲家,将来你若有女儿,朕便立她为太子妃,如何?”
萧凡闻言呆住了。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按规矩,虽说萧凡将来的国公爵位世袭罔替,但也只能由长子继承,其他的儿子便没有这么好的命了,可现在朱允炆开了这句金口,等于给萧家其他没资格继承爵位的儿子送了一份光明前程,萧家的每个子孙一出生便能封官,可以想象,未来的萧家一门显赫,将达到人臣荣耀的极至。
至于女儿被封太子妃……
“陛下,你的长子帅否?”萧凡小心翼翼问道。
朱允炆早知道“帅”的意思,于是气得重重一哼:“比你帅多了!”
萧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臣将来的女儿必然国色天香,美女岂能配丑汉?既然陛下的长子不丑,这门亲事臣答应了!”
朱允炆那个气啊,你女儿还没影儿呢,你倒开始挑三拣四了,什么人呐!
君臣闲聊了一阵,朱允炆忽然想起一件事。
“吏部右侍郎周显年前告老,侍郎的位置空了出来,纪纲今日上午向朕举荐了一个人,名叫黄岩,乃彰德监察御史,吏部是六部之首,侍郎之位举足轻重,朕有些拿捏不定,萧侍读认为此人如何?”
萧凡闻言心头警兆顿生。
他不认识这个黄岩,对他毫无印象,可他听出了这番话的关键词,——“纪纲”。
黄岩是纪纲推荐的,换句话说,纪纲仍没有停止培植党羽的动作,很明显,这个黄岩已跟他沆瀣一气,吏部是六部中最紧要的部门,它掌握着天下官吏的考核任免,吏部的官员历来被称为“天官”,权力之大,可想而知,纪纲竟想把亲信插进吏部,这算盘倒是打得精妙……
最近萧凡对纪纲一连串的打击,原本以为纪纲多少会收敛起他的野心,踏踏实实当他的副指挥使,少搞点邪门歪道,没想到,萧凡还是低估了纪纲的野心,他抓住一切机会疯狂的往上爬,一步一步有计划的实现他的野心,这样一个人若真掌了大权,朝堂会变成什么样?
有的人天生就长着一副祸害的样子,只能将他一棍子打死,留他一口气都能让他拍一部坏人死而复生到处搞破坏的续集,纪纲就是这种人。
这一刻,萧凡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弄死纪纲!
这已经不是朝堂和国家的事了,这两年萧凡与纪纲结下这么大的仇怨,按纪纲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若让他上了位,成了气候,将来不知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甚至是危险,这样的人,留不得!
至于眼下,必须把黄岩当吏部侍郎的事搅和黄了,很简单的道理,纪纲要做的,就是自己要破坏的。
定了定神,萧凡决定胡说八道,反正顺口一提的事,朱允炆这么相信他,也不会去查证,就算查证也不打紧,国公爷是贵人,记性不好,张冠李戴很正常。
萧凡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迟疑道:“黄岩此人,臣好象听说过……”
“此人品性如何?”
萧凡叹了口气,道:“品性如何,臣不敢妄言,不过臣倒是听说过几件事……”
“什么事?”
萧凡嘿嘿一笑,标准一副小人进谗言的嘴脸,笑道:“臣听说,黄岩是私塾进的学,后来他读书的那个私塾因先生病死而倒闭,后来进了秀才,曾入某县知县的幕僚,后来那个知县因贪墨而被斩首,再后来,他又入了潭王府为幕僚,洪武二十三年,潭王因胡党一案自焚而死,再后来,他中了进士,被任彰德府监察御史,建文元年,燕逆造反,彰德府沦陷……陛下,他现在要进朝堂吏部,这个……”
朱允炆双目呆滞,沉默了很久,喃喃道:“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扫帚星啊……”
“何止是扫帚星,简直就是天煞孤星啊,不过,咱们也不能太迷信这个,要不……陛下试一试?也许没那么邪门儿呢……”萧凡坏坏的笑。
朱允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决然道:“不行!朕可不敢拿祖宗江山冒险,那个黄岩……嗯,蜀地不是有土司叛乱吗?派他赴蜀当招抚使得了,就算招抚不了,祸害一下那些土司也是好的……就这么定了!”
“陛下……圣明!”
黄岩因萧凡一言,被当今天子列入了拒绝往来户,终其一生仕途辛酸坎坷,直到老死。
站队是很重要的一门学问!
——还有一门重要的学问,那就是……别得罪小人!
纪纲府内堂。
哐当!
上好的官窑蓝瓷盏儿被纪纲摔成了碎片,下人们吓得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右都御史景清坐在左侧,脸色有些发白。
景清,纪纲的铁杆心腹党羽,原右都御史暴昭被纪纲寻了个由头罢了官,景清便抱着纪纲的大腿顺利上位,成了纪纲把持都察院的帮手。
景清现在瞧着纪纲铁青狰狞的面孔,感到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