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诱敌之计
美稷城头。
廖化向高顺道:“冀州军白天攻城失利,明日势必会改变进攻方式,如此一来,城墙东南角的薄弱处恐难以逃脱冀州军投石机的密集轰击,一旦城墙垮塌,冀州步兵就会从缺口蜂拥而入,我军势必难以抵挡。”
高顺伸手一指城外连成一片的火光,淡然道:“将军所虑极是,只怕冀州军已经在往东南角集中投石机了。”
“是吗?”廖化顺着高顺手指的方向望去,眸子霎时缩紧,凝声道,“看来~~明日一战便是最后的决战了,高顺将军……”
“什么都不必说了。”高顺打断廖化,淡淡地说道,“人在城在、人亡城陷,仅此而已。”
“也罢。”廖化深深地凝视了高顺一眼,手一招朗声道,“拿酒来,本将军要与高顺将军痛饮。”
早有亲兵抱着一大坛酒登上城楼,廖化单手接过酒坛,拍开泥封,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先灌下了三大口,这才惬意地拭了拭嘴边的酒渍,以手执住坛口将酒坛递到高顺面前,朗声道:“高顺将军,请!”
趁着天色黑暗,高顺没注意,廖化在递过酒坛的时候早已经将一包粉末融入了酒中,廖化山贼出身,平素干的无本买卖,身边常备迷药,不想此时竟派上了用场。高顺不疑有他,接过酒坛痛饮了几大口,又将酒坛递还给廖化,朗声道:“痛快,哈哈。”
幽暗的夜色下,有狂风吹过,荡起廖化脑后披洒下来的乱发、凌空飘洒,这一刻,廖化的神情看上去竟是格外的冷肃,眉宇间更是流露出淡凉的沧然来,有一丝凄凉的微笑在廖化嘴角凝结。
“高顺将军,请带句话给主公。”
“嗯?”
“廖化不擅带兵也没有万夫不当之勇,更不能像贾诩、郭图先生那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自投主公帐下,寸功未立却身居高位,心实不安!如今~~主公有难,廖化唯有杀身以报,仅此而已。”
“将军何出此言?”高顺愕然,忽然间雄壮的身躯晃了一晃,遂惊道,“咦,头好晕,这酒~~这酒~~”
“噗!”
高顺话音方落,便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锵锵锵~~”
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中,高顺的十数名亲兵纷纷抽刀在手,将廖化团团围了起来,厉声大喝道:“廖化,你想造反吗?”
“住手!”廖化两眼一瞪,大喝道,“高顺将军只是中了迷药,昏睡数个时辰便会自动醒转!趁着敌军尚未对南门形成合围,尔等可火速护送高顺将军连夜撤离!陷阵营的五百老兵(三百已经阵亡),也一并撤离。”
十几名亲兵愕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廖化厉声道:“主公临出征之前,任命本将军为美稷守军主将,尔等难道还敢违抗军令不成?”
高顺亲兵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美稷城西,韩遂大营。
梁兴疾步入帐,大声道:“主公,有四、五百骑守军趁夜出了南门,是否派兵追击?”
“哦?”韩遂神色一动,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算了,马跃这屠夫虽然声誉不太好,不过也已经够可怜的啦,美稷老营和营中的老幼妇孺都要被我们连锅端了,这四、五百骑就由他去吧,反正这帐他会记到冀州兵的头上。”
“嘿嘿~~”梁兴低笑道,“主公,末将听说美稷城里可是有整整十几万女人哪,而且大多是年轻女人,有鲜卑女人,乌桓女人,匈奴女人,还有高句骊女人,都是马屠夫征服各个部落时抢来的,想来其中美女也不会少,嘿嘿”
“哦,是吗?”韩遂这厮也是色中饿鬼,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梁兴道:“千真万确,到时候主公可别只顾着自己风流快活,也赏几个美女给末将快活快活,嘿嘿~~”
韩遂道:“放心,只要有本将军快活的,就少不了你梁兴的。”
梁兴喜道:“多谢主公。”
韩遂道:“这么说城破之后,还得抢先进城了,进城晚了只怕就要让潘凤那厮抢先了!嗯,告诉弟兄们,进城之后,马跃的粮草辎重先别急着抢,先把城里的女人给抢光再说,最好一个也别留给冀州兵。”
梁兴道:“主公英明。”
次日黎明。
“轰轰轰~~”
磨盘大小的巨石接踵而至,狂暴地砸击在美稷城墙的东南角,本就薄弱的东南角在冀州军投石机的疯狂蹂躏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垮塌的可能。
数千名最为精锐的冀州精兵已经拥挤在东南角外,借着盾牌的保护向城墙的薄弱地段缓缓逼近。有了昨天的经验,守军的弓箭手很难再对冀州步兵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有零星的箭矢透过盾牌和铁甲的防护,造成有限的杀伤。
美稷城内,廖化将所有可以集中的守军都集中了起来,整整两千名士兵环绕着行将崩塌的薄弱处环成一个半圆,冷森森的钢刀已经出鞘,锋利的长枪往前举起、耸立如林,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撞击声,前方的城墙正在微微颤抖,无数细小的裂缝已经布满了墙体,并且正如蛛丝般向着四面八方漫延,不时有大块大块碎裂的泥土从城墙上脱落下来,哗啦啦掉落一地。
城墙垮塌在即,守军将士的眸子里却反而流露出神经质的兴奋。
冀州军后阵,三十余名士兵奋力拉动手中的绳索,将投石机的甩臂近端狠狠地拉了下来,借着转轴的支撑,足有数丈长的甩臂猛地反弹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圆的弧线,上升到最顶点之后才被卡桩卡住,撞出一声巨响。
置于甩臂远端的巨石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呼啸而起,翻翻滚滚地掠过战场上空,向着美稷城东南角的薄弱段恶狠狠地砸落下来。
“轰!”
一声巨响,巨石终于撞穿了薄弱的城墙。
“哗啦啦~~”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东南角的一段城墙轰然垮塌,形成了足有数十步宽的大缺口,守在城楼上的几十名守军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顺着四溅的碎石乱泥翻滚而下,旋即被活埋在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