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如离开一般,蜡烛早已燃烧完,只留下一堆烛油。
徐晚容呆呆的用手摩挲着蜡烛油黏着的桌面,那凹凸不平的手感,给了他一种真实的感觉,让他不禁舒了口气,眼睛一瞥,却是看到了静静的放在桌上的小本子。
凌晨昏暗的光下,那本子在徐晚容眼中,突然像是一张深渊巨口,徐晚容犹豫着,他感觉若是打开他,自己将跳进一个深渊。
或许那就是爷爷死了也要这么做的理由。
为了离开什么。
为了解开什么。
突然,徐晚容想到了白若,想起那和自己爷爷很相似却更加神秘的女子。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本子已经摊开了。似乎在等着什么……
徐晚容叹了口气,把本子塞进了口袋。
本子不大,厚度又薄,放在口袋里,竟是意外的合适。
就像是某种天意。
……
日子突然宁静了下来。虽然爷爷生前很少和人相处,但是村子里的老人还记得徐晚容这个长得可爱的邻家孩子。徐晚容这么多年没回来,却还是收到了大家的热情款待。
以及现在院子里一地的蔬菜,腊肉,还有袋米。
徐晚容想到这,觉得自己就算是一辈子呆在里也是不错的。难怪爷爷会带着那时候才小小个的他,来到这里。
自己并不是这山村土生土长的村民,却也并不妨碍村民朴实的善良。
从自己最开始有记忆起,那隐约间,还有两个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自己耳畔。一个轻灵,一个温和。自己就这么闭着眼晃呐晃呐,好像在谁的怀里。
或许很多人有着这么些朦朦胧胧的记忆。徐晚容不知道它是否是自己的臆想,但这是自己对父母唯一的印象了。
之后的记忆,清晰却片片断断,眼前的人,都是自己的爷爷。
爷爷说,爸妈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爷爷不说,家仆也不说。
爷爷以前很有钱,那些个家仆,徐晚容现在还有些印象。但他们对于徐晚容爸妈的事却欲言又止,三缄其口。
在他们的话中,爷爷似乎以前并不是如今这般,整天绷着个脸,一副随时会生气的样子。
“从少爷和少奶奶逝世以后吧。”
现在想想,爷爷不会是地主吧?就算是建国以来地主大概没得差不多了,基业多少还有点的吧。
徐晚容不得而知。
如此的事还有许多。
比如爷爷突然变卖了所有的房子,身家钱财全都捐了大半,自己带着徐晚容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这个小山村。
爷爷每天都窝在家里,不出去做事,不种地,也不打猎,只是在房子附近开了块地,什么种子也没撒,只是叫徐晚容每天都去照顾照顾。
那时候徐晚容看见这地居然莫名其妙的长出蔬菜时,心里只觉得神奇,却并不在意。现在想来,爷爷的神秘又多了些许。
哪怕不浇水,哪怕偶尔忘了打理,地里的蔬菜却从未长势不好过。
甚至偶尔,院子里还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野味。
爷爷说大概是撞死在墙上的吧。
徐晚容为守株待兔的那人默哀。
奇怪的事,小时候就有很多。徐晚容也是见怪不怪了。
想到这,徐晚容脑海里突然浮现昨晚的场景。
爷爷和山里的“东西”,是否有什么故事呢?这些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么?
而后的事,对于徐晚容简直是晴天霹雳。
村子里以前有个小书塾,徐晚容和一群孩子就在村子里认认字。老师时常由一些读过书的老人轮流客串着。后来到镇上,上了初中。虽然来回路途颠簸,但却也乐在其中。
直到某一天,爷爷突然把徐晚容叫到身前来,默默的看着他,而后小心翼翼的给他带上了那串手串。
除了吃饭,徐晚容几乎记不起自己和爷爷有这么面对面的时光过了。
可是爷爷扭过了头,看着屋子嘴黑暗的角落。
你走吧。走了,不要再回来了。
爷爷,你又发什么疯呐?
手上的东西,绝对不能解下,哪怕洗澡,否则,否则……哎,走吧走吧,这卡里有钱,别回来了了。
回来别怪爷爷打断你的腿!
徐晚容感到无所适从,莫名其妙,直到爷爷拿着椅子把他打出去,徐晚容才明白,爷爷他,是铁了心了。
村子里的人曾经想要劝爷爷,甚至愿意让徐晚容先住着,但是徐晚容自己拒绝了。就像憋着一口气似的,徐晚容一走三年,期间从未回来。
一开始的时候,徐晚容还以为爷爷会反悔也说不准,加上他天资聪颖,成绩倒是拔尖。但是一切的侥幸都在时间的消磨中散尽。
徐晚容渐渐放荡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估计徐晚容高中中途就退学了。
爷爷的钱再怎么多,也会用完。到时候再打工,娶个媳妇,生个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