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日,县试之期。
为不耽搁考试,蔡如风早在前两天就住进了靠近考场的客栈,这天天未亮,他已经洗漱完毕,带上内装笔、墨、砚、食物、考牌的考篮出来客栈。
大街之上已经有不少考生,和更多的送考的亲人,到处充斥着或鼓励、或帮着放松精神、或希翼、或训诫、或关心、……,各式各样的话语。
两个字——热闹!
考场设在县学,在离县学大门一段距离被官府戒严,只许考生进入。
蔡如风进来时里面人头攒动,少说有一百人,大门里面搭了个简易的台子,县令朱凤金郝然就坐。
观察四周,各个阶段的考生都有,大多都是十来岁的少年,然后还有几个年龄很小的,他估摸没有十岁,县试,或者说整个童生试考的都是基础性的东西,称为小考,只要基础牢固,以前七八岁的天才秀才又不是没有。
令他惊讶的是里面居然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以这般年纪参加科举,注定不会考中,朝廷科举取才,可不会取一个老人。
在县令一通说辞,完成一应固有的程序后。
黎明之前开始唱名,蔡如风原以为自己要等上一会儿,不料第十个就叫到了自己,或许这就是名声的好处?也许是县令的善意?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纯粹是运气使然?
经搜检,领了考卷,蔡如风过龙门进入了考场。
考卷上有考号,蔡如风循着考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第二排第五个,这个位置不在考棚边缘,也不在最里面,位置刚好适中。
县试考场按规矩不掌灯,此时天未大亮,一眼望去仍然有新模糊,坐下来后把考卷、笔、墨和砚台摆在案上,接下来便无所事事起来。
等到所有人入场,正巧天光大量,县令朱凤金在前面重申考场纪律,最后带领众人向周公一礼。
上古时代周公著《礼》,称周公之礼,编《乐》,乃文教圣人也。
这与蔡如风前世记忆中不同,唐朝高祖时期,文教祭祀圣人周公,孔子陪祀,可传闻太宗因杀兄弑弟逼父之举,尤为不喜圣人周公,一朝令下把周公请出文庙,让孔子扶正。
更不同的还在,此一世上古的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大体不绝,孔子没有编整的功劳,儒家子弟可没有前世的的“霸气”,敢把上古六经堂而皇之的据为己有,宣称儒家六经。
尊敬的人叫一声孔子,没什么感觉的称一声孔丘,像墨家那种怀有恶感的直接就骂“孔老二”、“婢生子”、“贱儒”。
孔子虽没有前世的声势,但《论语》一书足以使其称“子”,更何况他还为周文王的《易》作传《十翼》,后人合称为《易传》,足见此书对《易》的注解何等令人推崇。
三声梆子响,正式开始答题。
县试考一天,黎明开始,天黑前结束,没有例外。主考官县令,县学的经学博士监督,试题由主考官出,自由度较大。
小吏手执贴有试题的木牌,一边走一边高喊,眼睛不好的可以听,耳朵不好的可以看,十分人性化。
一连五次,才把五项考题传达给在场考生。
首先是帖经,即所谓的填空与默写。考官从经书中选取一页,摘其中一行。根据这一行文字,考生要填写出与之相联系的上下文。
之后是墨义,就是围绕经义及注释所出的简单问答题,或取一句话让应答,或对答注疏。
接着是算数,书生就学《算经》必读,主要出简单的算术题。
识文认数,这三项是考生的最基本功,若连这点都答不出,算不上粗通文墨,直接被罢黜,过了的一般就能通过县试,只要后面答的不是太烂,合格既成。
县试必定只是小考的第一关,不宜太难。
后面考的是经义和诗赋。
经义,顾名思义,是围绕书义理展开的议论,围绕一个句子或一段话展开阐述和讨论,自然,引经据典必不可少。
诗赋不必多言。
这两项不像前面的死板,答案被固定,它们有考生发挥的空间。
县试终归是考试,定要排除出个高低上下,前三项合格者大多会中,后两项者则决定了名次,文采出众者排名高,次者低,依才而定序。
把考题写下,没有难的,尤其前三项,对他来说太简单了,蔡如风心底大呼:“成了!”摊开考卷,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一个格写一个字,后面是稿纸。
不到半个时辰,蔡如风已经答完前三项,接着写经义。
蔡如风两世为人视野不是“土著”所能比,他继承了原身的所有记忆,有足够的知识打底,尤其知道各种忌讳,又没有原身的死板,各种典故信手拈来,答起来更加轻松。
刷刷刷!
他一书而就,那写字的动作堪称“挥毫”,动作幅度很大,他自己写的非常嗨皮,浑身舒爽的要冒泡,却惹的旁边和身后的人不得安宁。
这些人频频拿余光关注。
“这位是哪位神人?”
“好奔放!”
“好写意!”
“好羡慕!”
“该不会什么都不会,假装的吧!”这位咬着毛笔,心里泛酸。
招来一圈人的羡慕嫉妒恨,蔡如风浑然不觉,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朱风金等人在考场前面台上,远处可能瞧不大真确,但蔡如风在第二排,无论神态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见蔡如风端坐于案前,神态轻松至极,手上毛笔几乎不做停歇,看着……看着……看着不像是来县试的,反倒像在家里抄书一般。
别人不是抓耳挠腮,就是皱眉苦思,不是一脸紧张,就是呼吸急促,哪有他这般夸张,要不是试题是自己出的,他还真要怀疑了。
当然,诺大的考场神态轻松的不乏其人,大都没蔡如风如此“出众”罢了。
最后一项作诗一首,以二月为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