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餐厅,午餐。
复古原木方桌,陈屹年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嘉渔坐在陈屹年身边,再旁边是慕郗城,往常就餐就是这样。
从5岁起,阿渔就坐在爸爸和郗城哥中间的位置。
今年她18岁,整整13年的平和稳定在今天被打破了,犹如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在一刹那崩碎,流光溢彩逝净,唯留一地数不尽的残垣断壁。
此时,坐在嘉渔对面的女人是薄静秋,淡雅的妆容得体精致,落座慕郗城身边,正与陈教授攀谈。
“薄小姐,是学什么专业的?”
“商务学院,念研三。”
“那和我们郗城是一个专业,同班同学,不错。”
陈屹年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不敢看郗城那孩子的眼睛,是他强迫他的,如果不是昨晚他说得那番话,他怎么会这么快将女朋友带回家。
现在的餐厅里,氛围很怪异,陈屹年在看薄静秋,闫霜在看薄静秋,嘉渔也在看薄静秋,被这么多人注目,作为一个外来客,薄静秋怎么会感觉不到?
到底是因为这一次和上一次的身份不同,所以,所有人看她的目光自然也不同。
闫霜自上午接到电话,说:慕少爷会带女友回来,心绪就一直不太平静,现在看到竟然是上一次登门的薄静秋,自然内心更多不快。
就算她只是管家,但身为陈家的一份子,闫霜又怎么会不明白。
慕少爷和薄小姐处男女朋友,不同于和别的女人处男女朋友,联姻对象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两人无意会被绑在一起直至订婚,结婚。
如果郗城娶了别人,嘉渔这孩子该怎么办?
叹了一口气,闫霜回厨房去,照看今天教授聘请回的厨师做菜。
2004年1月6号,中午11时分许。
陈家的午餐还没有开席,餐桌上摆了一壶花茶,一壶西湖龙井,两碟水果拼盘,四碟苏式糕点。
原本是慕郗城带回来的女朋友,可他却成了餐桌上最沉默的人。
摸索到口袋里的香烟,一向不会在室内,更不会当着嘉渔面抽烟的人,现在直接拱手点烟,坐在一旁抽烟。
烟雾萦绕间,他向来淡漠的脸上显得更加的冷清,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墨色的长裤裤线沿着他笔直的腿骨流畅而垂坠。
5分钟前,慕郗城只说过一句话,看着陈屹年,他漫不经心地指着薄静秋道,“陈叔,就是她。”
她是什么?
连身份都不清楚介绍。
但是陈屹年没有立场责备这个孩子,完全是他强迫他这么做得,他纵使不说,内心还是有埋怨的。
而陈嘉渔,从起初的神情蹦碎,到现在完全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她在喝花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左手受伤,右手握着杯子,有些不方便。
转眼杯子里又空了,她刚要伸手,有人已经将距离她最远的那壶花茶放在了她的面前,那只修长的手,指骨分明,沾了冷冽的烟草味道。
嘉渔看着那只手,帮她倒了一杯花茶。
那人继续说了句,“午餐前,少喝一些,不然吃不下午饭。”
嘉渔没有看他,那一杯花茶放在她手边,她却没有再喝一口。
看着花瓣在茶杯里浮浮沉沉,她有些失神。
慕郗城罕见开腔说话,可对象不是女友薄静秋,还是一直安然一言不发的嘉渔。
倒是陈屹年和薄静秋谈了很多。
薄静秋坐着,脸上一直有浅淡的笑意,明知道对方心有所属,但是慕郗城能答应她,还是让她惊喜。
对方说可能再不喜欢别人,但是对于她来说,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身份,只要长期相处下去,她相信,他总会变。
午餐。
苏系菜色很正统,明明餐桌围绕着这么多人,但是气氛依旧有些压抑。
慕郗城掐灭了烟,安然坐着,脸上依旧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好,不坏。
闫霜依次给每个人倒了葡萄酒,直到嘉渔这里,被人制止,“小女孩儿,不能喝酒,胃肠炎刚好,换果汁。”
说的人漫不经心,陈家人包括陈屹年在内都习以为常。
唯独薄静秋,觉得不寻常。
慕郗城待陈嘉渔,太过于上心,几近面面俱到。就算是兄妹,也从未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