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的时候,凌祈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跌进了无底的深渊,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知觉。
这是高度紧张和极端疲劳的后遗症,听到方惜缘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以后,她的脑袋刚接触到枕头就陷入了这样的状态,以堪称秒睡的姿态见周公去了。
赶在上班时间到来前一小时,凌祈口头和分管她的科室领导请了一天病假,毕竟刚经历死过翻生又彻夜未眠,去上班很容易暴露出异常的状态。还好市公安局的“碎冰”行动处在阶段性总结时间,凌祈又只属于后勤部门,所以科室领导只做了些程序上的要求,便爽快地批准了。至于销假时需要附上医院证明,对于汪洋在中山医院的关系连举手之劳的难度都算不上。
在医院留下必要的照顾人手以后,汪凝回到了住处,早些时候被老刀护送过来的古舒娴早已等候多时。女儿没有确切消息,自己又被莫名其妙地保护,强烈的不安感让古舒娴一夜未合眼,当她看见汪凝原本娟秀有神的双眼中也布满血丝时,心里不禁揪紧了。
两个年轻人遭到枪击,在大都市里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为了避免古舒娴这样的圈外人太过紧张,汪洋这边隐瞒了真相,老刀只透露说二人出了交通事故。反正凯迪拉克凌晨已被拉去做专门的鉴定和检修,由得古舒娴猜测去。汪凝当然也知道这样的情况,默许了老刀的做法,回家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措辞,在不惊吓到古舒娴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让她配合。
两杯热腾腾的咖啡显示出家仆的细心,汪凝跟客人打了个招呼,往杯中添了合适的牛奶和细砂糖,端起来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古舒娴则没这么淡定,理论上方惜缘不会对凌祈做出像林文枫那般的禽兽行径,但交通事故可大可小,谁知道会有什么情况。于是她抿着嘴唇思虑半天,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汪总,昨晚上我女儿和你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打两个人的手机都打不通?还有为什么半夜三更把我接到这里来?”
“凌夫人,你不要激动,昨晚老刀不是告诉你,阿缘他们出了交通事故吗?”汪凝抬起眼帘,脸上的疲惫之色已经褪尽,“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才让手下把你先接过来,这是一种保护,希望你相信我。”
古舒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现在有点依人篱下的意思,她必须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汪总你误会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两个孩子会不会出什么事,交通事故这种东西很难说啊!”
汪凝叹了口气,放下刚刚调好的热咖啡说:“阿缘伤得挺重,但是抢救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阿祈则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疲劳又受了惊吓,现在还在医院休息,下午我就把她先带回来。”
“是撞了什么车?小方伤得怎么样?我去医院看看他。”古舒娴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道,“可是这和把我接过来又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我们怀疑这次事故会是对头设计的,考虑到凌夫人你独自在家不安全,所以也一道带过来保护。”汪凝说的半真半假,反正古舒娴应该只会关注孩子们的安危,不至于打破砂锅问到底。
“对头?!难道是沧源集团那边?!我们要不要报警?”自从林文枫本性暴露以来,凌祈抓住机会避重就轻地和古舒娴讲过沧源的本质,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被描述为“有黑社会背景”的组织。
“应该是吧,报警这个事情我会考虑。”古舒娴现在的情况典型的因为女儿受伤害而乱了阵脚,汪凝挑了挑眉毛,决定先稳住她,“凌夫人这段时间就先住在我这里吧,千万不要独自回到那个出租房,我担心会有危险。阿缘那边我会照顾好,你尽管放心,阿祈应该下午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再问她。”
古舒娴心中担忧女儿的安危,没有注意到对方在称呼上的变化。这是汪凝第一次用到“阿祈”,知道昨晚凌祈英勇突围,又看到她对方惜缘的各种表现,汪凝心中好感大增,甚至一度考虑过将来的儿媳问题,是以改换了较亲昵的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