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峫没有说话,脸色却彻底沉冷下去,一手负后,一手扶着身边的白玉石栏,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咯咯声响。
良久,他突然轻呵一声,摇了摇头,“朕怎会知道?怎么?舅舅莫不是听那些承国人说了些什么承国往事,又动心了?”
隐觞玉微微欠身,“臣会动心的向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真相。如此一个简单的要求,皇上能给臣吗?”
容峫转过身去,避开他的目光,“朕还以为舅舅是来找朕兴师问罪的,怎么却突然向朕要起真相来了?即便是要,舅舅也该言明是想要的是什么真相,朕也好派人去替舅舅查明……”
“皇上此言当真?”
“自然。”
“那就请皇上替臣查明当年臣被害,险些丧命的幕后真凶究竟是谁,与承国有无关系。”
“啪!”话音刚落,就听得那白玉石栏发出一声脆响,隐觞玉抬眼看去,只见原本完好的石栏上裂开一条缝隙。
容峫的手指泛白,嘴角却挑出一抹不深不浅的笑,“都过去这么多年的陈年旧事了,舅舅还去计较这些做什么?实在是没有意义。朕倒是有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想要说与舅舅听……”
他说着回身看了看隐觞玉,笑得诡谲,“舅舅今年三十有三了吧?”
隐觞玉眯了眯眼睛,对于他突然转换话题颇为不满,却也没有言明,颔首道:“正是。”
“可为何舅舅至今仍不婚娶?”前后不过转瞬间,容峫已然将之前的杂余情绪全都掠去,一脸好奇又好笑地看着隐觞玉,就像是个求根问底的孩子,“舅舅可是还没遇着自己心仪的女子?”tqR1
隐觞玉低垂的双手紧紧握了握,面上不动声色,行礼道:“劳皇上费心了,臣……臣尚未助皇上完成大业,何来心思顾及一己私情?”
容峫连连摇头,“舅舅此言差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样,会让母后和隐家所有的先人都心中不安的,尤其是母后和你的母亲……”
不等他说话,隐觞玉便沉声道:“皇上,臣现在没有心仪之人,也没有成婚之念,此事不妨暂且搁下……”
容峫却丝毫不让,毫不犹豫地打断隐觞玉,道:“烟栀如何?”
隐觞玉骤然一滞,声音和动作都停下,浓眉紧紧皱成一簇,疑惑道:“皇上说……说什么?”
“朕问,烟栀如何?”容峫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烟栀年龄也不小了,至今也尚未婚配,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为舅舅医治,与舅舅也算是相处时久,烟栀这么好的女子,舅舅难道就没有动过心?”
隐觞玉心下骤然升起一丝不安,努力稳住心神,垂首道:“皇上说笑了,陆姑娘是宫中医女,立誓此生不嫁,岂能为臣坏了这个规矩?”
“坏不坏规矩,不过是朕一句话的事情,舅舅若是因为这一点而烦恼,大可不必,只要舅舅点头,朕现在就下旨赐婚。”他笑得幽冷,深有其意,凑近隐觞玉,幽幽道:“如何?”
隐觞玉心下有些慌乱,这样的变故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容峫就会提出此事,而短暂的慌神之后,他很快又冷静下来,终究,容峫是抓住了他的软肋,并好好地利用了这个软肋。
若是今日他依言应下此事,那从今往后,他和陆烟栀就都不可能有安生之日了。
沉思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俯下身行了一礼,“臣多谢皇上美意,只是……还要请皇上恕罪,臣,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