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隐觞玉的笑渐渐变得沉凝,抬眼定定看了看沈凌清,又看了看沈瑨珩,而后垂首摇摇头,杯盏送到嘴边又突然停了下来,朝沈凌清侧了侧身,问道:“不恨我吗?”
沈凌清愣了一下,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来,皱了皱眉看着隐觞玉,喃喃道:“你说的是……”
“格川那一战。”隐觞玉倒是丝毫不迟疑,“你忘了,当初在格川,我差点害死你。”
沈凌清的神色有些复杂难辨,握了握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了看沈瑨珩,像是在求助,沈瑨珩了然,低声道:“二哥是真心想要杀十一弟吗?”
隐觞玉神色顿然凝滞了一下,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会儿,他招招手,示意兄弟两人坐下,两人看了看彼此,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当初那一战,自己亲身经历过,心中自然明白,对此都是带着必杀的决心去交手的,身为大邱的陵安王,亦是那一次行军主帅,我也不例外,彼时我确实是有心打败承国兵马,甚至最好能将你们全灭,至于你……”他停了停,抬眼看了看沈凌清,继而又下意识地垂下眉眼,嗓音冷冷道:“那时候,我也确实想着要杀了你。”
听到这样的答案,沈凌清心底紧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断开,脑海里突然就乱开,呆呆地坐在那里,过了好久都想不到要说些什么、该怎么说。
沈瑨珩也下意识地连连摇头,看神色显然不相信隐觞玉所说的话,“不可能。我认识的二哥不是这样的人……”
“我真的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二哥吗?”话未说完,就被隐觞玉打断。
沈瑨珩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有些失神的沈凌清,沉声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变成什么人,你始终都是我们的二哥,你不可能真心要对自己的兄弟下毒手的。”
隐觞玉皱了皱眉,沉思片刻,正要再说什么,却被沈瑨珩抢先了一步:“我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二哥这些年在大邱都经历了什么,当初在格川对阵,二哥心里又想了些什么,但是我能肯定,我的二哥不是那种会狠心杀害自己兄弟手足的人,即便情况特殊,万不得已,那也必然不是二哥的真心和本意。我知道,人生在世,各为其主是在所难免,彼时你们一个是承国的将帅,一个是大邱的将帅,立场相对,彼此会有厮杀冲突也是在所难免,不过我绝对、也永远都不会相信,二哥是真心盼着九弟和十一弟去死的。”
一番话似乎说出了沈凌清心中所想,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颤抖地开口道:“我能明白二哥当时的心情,就好像……就好像我当时也对陵安王和皇华心存怨念,恨不能到你们面前亲手杀了你们一般,这……这是人之常情……”
“不一样的。”隐觞玉摇摇头,“你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却知道你是我十一弟,饶是如此,我还是在峡谷布阵,险些将你困死在阵中,你忘了?”
“我……”沈凌清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希望被隐觞玉击碎,不由狠狠皱眉,怔怔地坐着,想不到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