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胜来到被明军火炮一顿猛轰的虎寿丸,立刻就被岛津家的武士,引入本丸城中的居殿内。
走到门口,脱了鞋子进入居殿,徐俊胜扫视一眼,发现钱秉镫也在。
岛津家原来支持西军,德川幕府建立之后,岛津氏多方努力才保住了藩地,同德川幕府形成表面上的和平。德川幕府虽然没有灭掉岛津氏,可是却一直在压榨岛津氏,日本要修桥、修庙、整理河道,德川家都不会忘了岛津氏,想要掏空岛津家的藩库,防止岛津家做大。
明朝大炮巨舰,火炮犀利,岛津光久已经彻底服气,再打下去岛津家的损失只会更加惨重,而且没有胜算,岛津光久必须考虑德川幕府,他现在只有忍辱负重同明朝商谈。
按照原来的计划,岛津氏是准备杀害钱秉镫,嫁祸给德川幕府,可是因为钱秉镫已经识破了岛津家的身份,并且知道岛津氏假冒幕府的徐俊胜已经逃回,所以便将钱秉镫先软禁了起来。
见识了明军的火炮之后,岛津家根本没有反制的手段,岛津光久等明军炮火一停,就把钱秉镫请了出来。
徐俊胜走进来,钱秉镫也看见了他,随即示意了一下,让徐俊胜在旁边坐下。
等他刚坐下,岛津光久便领着几位岛津武士,重重的向两人低下头颅,“鄙人日本国松平萨摩守光久,对于之前之事,向大明国表示深切的歉意!”
日本拜服强者,白江口一战,唐化千年,征韩之战后,又老实二三百年。他们是谁强就服谁,萨摩藩一百五十艘战船被明军打得全军覆灭,加上明军炮击虎寿丸,使得岛津光久彻底服了。
徐俊胜本来以为到了虎寿丸,还需要与岛津家博弈,进行一场谈判,可是不想,他一进来,岛津家不紧已经把钱秉镫放了出来,岛津光久还带头服软,他本来准备对岛津氏一番训斥,现在却有些发泄不出来。
对方已经认错,再得理不饶人,就显得有些盛气凌人,有失大国风度了。
钱秉镫是主使,既然已经放出来,那么这件事情肯定就得由他来决断,徐俊胜看着重重低头道歉的岛津光久等人,眼中微微诧异,同钱秉镫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随即愠声说道:“萨摩守!此事发展到现在,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你知道么?”
劫了明军的使船,杀死近两百明军,扣押使者,还有琉球的问题,岛津家想认个错,便让大明放他一马,显然不太可能。
听了钱秉镫的话,岛津光久双手按在膝盖上,再次重重低头,内心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他早已做好了接受惩戒的心理准备,“主使阁下,萨摩愿意接受大明国的制裁,对大明的损失,做出赔偿!”
钱秉镫对于萨摩藩态度的变化,有些吃惊,这个速度有些迅速,之前他们还咬死不认袭击了使团,可是现在明朝连条件都没有提,他们便表示接受了。
岛津家这个态度的转变,自然是因为明军摧毁了萨摩水军,炮击了虎寿丸。
岛津光久这么爽快,钱秉镫到一时间还拿不出条件,他被软禁了几个月,并不知道朝廷方面的要求有什么变化,需要与徐俊胜交谈。
“萨摩守,请为我们准备一间安静的屋子,我们要先谈一谈!”当下钱秉镫站起来说道。
岛津光久没有拒绝,“鄙人这就安排,并会再此等候,希望主使阁下能够尽快提出条件,萨摩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尽快达成和平协议。”
说着,一名家臣立刻起身,将钱秉镫和徐俊胜带离居殿,等他们一走,一名伏在岛津光久身后的武士,却抬起头来,看着岛津光久,脸上带着气愤问道:“藩主,岛津家真的要向明国屈服,答应明国的一切条件么?”
说话的是岛津久雄,萨摩一代藩的九男,岛津光久的另一个小弟。
岛津光久依然保持着向前跪座的姿势,他听了声音,回过头来看了岛津久雄一眼,然后沉声说道。“明国的强大,你已经看见了,向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认输,并不是可耻的事情,明知道不能取胜,还要去死,那是犬死,才是真正的耻辱!能够向强大的存在低头,然后学习他,超越他,才是日本的精神!岛津家输给了强大的明国,并不可耻,相反其实是岛津家的机会。”
岛津久雄比岛津光久小了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有些听不懂岛津光久的话语。
岛津光久并没细细解说的意思,而是不容置疑的继续说道:“幕府锁国,明国已经将我们远远甩在了后面,这件事情之后,你跟随久直一起去大明,看看强大的唐土,然后将明国的制度、文化、技术带回萨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