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内,几位大学士,听了堵胤锡的话,都沉默下来。
内阁七学士,除了王夫之作为随军大学士跟着王彦出征,顾元镜在巡视山东河南之外,剩下五位都在南京。
这些日子以来,南京城内十分热闹,一会儿庆祝中原大胜,收复洛阳,一会儿庆祝收复神京,争论是否还都,可是随着楚王将要回京,这些事情都压了下来。
眼下的南京,乃至天下,都只关心一件事,楚王回京后会怎么样?
这时五人都冷脸坐在堂上两侧,角落里的香炉里,提神的青烟寥寥上升,楠木桌上的茶水、糕点都没有人动。
这里面严起恒、陈邦彦是楚派,苏观生、张肯堂还有堵胤锡则是败了的唐鲁官员。
这种事情,当事人王彦没有表露出意愿来,一直是以良相的身份自居,所以严起恒、陈邦彦也不能替代王彦声明态度。
这毕竟是谋反,他们心中抵触不说,要说出来了,王彦却没那个意思,他们也不好收场。
至于,苏观生、堵胤锡不是王彦的心腹,不知道王彦要做什么,在南京城这种气氛的压抑下,听风就是雨,妄加猜测也不可避免。
堵胤锡说了一句,见几人都没说话,他目光落到陈邦彦身上,盯着他说道:“陈学士,我都挑明了,你们也就别藏着掖着了。说吧,是不是已经策划好改朝换代呢?”
陈邦彦跟随王彦时间很早,还做了王彦几年的幕僚,是楚派文官中领头人物之一,堵胤锡觉得他一定知道什么事情,并且参与了策划。
堵胤锡这么说,等于就将事情挑到了台面上。
历史上大将得胜还朝,立刻就改朝换代,还有没得胜走半道,也黄袍加身的,这样的事情并不少。何况王彦现在立下的功绩,已经赏无可赏了。
堵胤锡得到了许多消息,加上眼下的局势,所以他才这么急着挑明,要问清楚。
这件事情,陈邦彦还真不清楚,他虽然与严起恒等几位楚派大臣私下谈过,但是楚派内部分歧也很大,王彦又没给明确的暗示,他是真的也不清楚,没听过楚王要登泰山。
陈邦彦对堵胤锡咄咄逼人的口气,不太高兴,他皱了下眉头,正要说话,一旁的张肯堂,却挪了下屁股,讪笑道:“堵学士不要这么大的火气,我觉得以殿下的功绩,就算是要做什么,我也是支持的。”
他说完,也看了陈邦彦和严起恒一眼,似乎是告诉他们,他是站在楚王一边的。
自从王彦击败鲁王,又放了他一马之后,张肯堂就彻底站在王彦一边了。
王彦原本是准备将他贬到地方去,后来发现楚派有可能架空他,背着他做了许多事情,所以才将张肯堂留在内阁,以便他的意见与楚派利益不符合时,内阁有人支持自己。
堵胤锡见张肯堂给两人使眼色,心中立刻断定,陈邦彦等人果然在密谋,不然张肯堂也不会这么急着站队,他顿时就怒了,站起身来,气结道,“果然如此,你们终究还是要谋反!”
如果陈邦彦等人没有计划,张肯堂不该站队,一旁的苏观生,脸色也沉了下来,有些痛心疾首,脑中不禁回想,曾经那个王彦,是如何一步一步走上这条不归路,将要遗臭万年的。
陈邦彦对此事,真的还不清楚,他不禁瞪了乱表态,急着站队的张肯堂一眼,转过头沉声对堵胤锡道:“堵学士,殿下光复神京,立有大功,且一心为国,你这样没有证据,怎能污蔑殿下?冤枉我等呢?”
堵胤锡眼睛一瞪,“没有证据?你们的人已经策划泰山封禅,当我不知道么?”说着他顿了下,痛心疾首道:“我算是看错他了,这个权奸真是厉害,到南昌时还摆出一副受迫害,逼不得已的样子,结果一步一步将反对他的人,全部踢走,留下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好让他为所欲为,行大逆不道之事。”
堵胤锡要这么看,王彦心机还真是很重。
从违背高宗皇帝的遗旨,不立年长的唐王,立年幼没有理政能力的皇长子继位,搞出个三王理政,来分享大明的皇权。
到之后又逼着宗藩迁台,打击皇族威信,削弱宗藩的势力,然后又故意西巡,诱使两藩叛乱,并且接机铲除两藩,独掌大权,简直是一步接着一步,蓄谋以久啊!
更厉害的事,这些事情他做起来,明明赢的都是他,却给人一种,有人要害孤王,孤王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或者孤王也是为了大明的感觉。
这时从阴谋的角度来分析,但这些事件前后差了几年时间,王彦又不是妖,显然不可能一开始就算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