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七,乙卯月,甲寅日,宜裁衣,宜伐木、宜破土、宜立碑,忌出行。
在通汇银号的浩浩荡荡的车队里,小七瞪着手中那双崭新的皮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怎么是这个神色!”左云难得调侃道:“莫不是以为我没有给你买。这双是年前给欢儿备的,不想大了许多,我看你穿正好,昨日便没给买。”解释似的,左云小心留意着小七的脸色。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其他,小七的眼睛有些发红:“我真以为夫人要抛下我了。”
“怎么会!”捏了捏小七的发尾,左云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莫要胡思乱想。”
言毕,左云便开始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把小七到嘴的话生生给堵了回去。
左云面上虽是镇定,心中却没有丝毫安然,今日冯却并没有同行,只遣了冯安告知有事。
冯安那般老练,从他面上自然无法看出什么端倪。可依左云对冯却的了解,他定然不会是随便食言的人,但眼下已由不得左云多问,实则这样的别离也绝了她一些本就不该有的心思。
除开些许的失落,左云更多的反而是庆幸了。其实她一直懂的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这样的人生,能够留着这一点难能可贵的温情确也算是上天的垂怜了。
“阿云。”在心中悄悄地念了一句,随着温婉语调浮现的自然是冯却温和的面容,即便全然地明白,仍旧不能阻止泪意汹涌。
……
车队行出盛京已是接近中午,此时正在一处茶水铺歇脚。左云五人坐在茶棚的靠里处,隔着另外几桌,她看着茶棚外的空地。
盛京城外的大道到此处便开始分路,故而这片空地聚集了许多马车,车队在这里作最后的调整,左云也在寻找着什么。
除开左云所在的车队,打着盛威镖局的旗号的车队还有几支,熟识的镖师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闲聊,言谈间多是在讨论彼此的行程。
虽说在盛威镖局也呆了近半年,可这些镖师左云却是一个也不认识,瞅着一队颇有些神秘的车队,左云悄悄给小六递了个眼色。
小六领命,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茶棚的门口,却突然被随行的冯安叫住。
“要去哪里?马上就要动身了。”
“方便一下,马上回来。”客气地给冯安行了一礼,小六并没有停下来,那队人马闻声倒是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便快些!”冯安并没有再多说,只是语气并不是很高兴。
诺诺地答道,小六便急急地从空地上穿过,侧身经过那队人马时,差点跌到。
人群中发出几声嗤笑,顺着冯安不快的眼神看过去,左云撞上一双清澈的眼睛,虽是面上蒙着黑布,她的心却终于踏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