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被问得不明所以,他大口吸了一口气,朝着山洞上方的人们喊道,“流血的是我!”
“哦,好!那你去抱紧那位姑娘,我把你们一起捞上来。”
“什么?”扬望着刚刚穿上那点可怜布片的少女,难以置信的语气脱口而出。
“什么什么啊!你不把那厨子抱紧了,我连你也一块儿丢下!”
“那要是抱不紧呢?”
“什么抱不紧。我说,你们这些男人,不是这时候都挺来劲的嘛?”
“大姐头,我小命都差点丢了,还哪儿来什么劲啊?要不您下来拉小弟一把。”
“行行行,我不跟你扯嘴皮子。那你去抱住她,总可以的吧。”
“怎……怎么一个抱法?您说。”
“环住她的腰间,十指紧扣做得到的吧。”
“好,您让我琢磨琢磨。”
好个屁啊!扬差点又脱口而出,这跟吃人家豆腐有什么区别?
“你慢慢琢磨,天黑了,我们就回家去了。”洞外的人还在冷嘲热讽。
“是!”扬还要不耐烦地回应他们。
少女此时正盯着她手里的兔头和兔腿,似乎正在考虑先吃哪一个。
扬发现,在不用考虑生死存亡的关头,眼前的少女其实还算是蛮可爱的。
她的沙色的长发,眉毛,睫毛,上嘴唇,肩头,还有锁骨的上窝,都夹杂或堆积这浅浅的沙子,但是少女丝毫不在乎。
倒是她的兔肉,莫名其妙的一颗沙子都没有沾染上。莫非她还有把沙子全部从肉上剔除的神奇本事?
虽然,扬说她是一个极好的厨子,是半真半假。
但是,她这份对待食物的热情,很难有人能出其右。
扬悄悄地趴下身子,身体却像一条毒蛇一般扭曲,向着少女悄悄接近。扬怀疑自己做的,也根本就是毒蛇的交易。
没有经过本人的任何同意,就擅自把人家带出自己生活的乐园,这不是毒蛇是什么?
要是把她带出去,她最后受不了外面繁华而烦躁的生活,得了什么奇怪的病,死了。
这个过错他可担待不起。
少女对扬的动机毫无觉察。
扬好像在哄骗一只羊羔一样,轻声哄骗她,“乖乖乖,小沙女乖,我带你出去好不好。”他的动机和口气都令人作呕,像极了民间童话里的狼外婆,一般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少女对扬的意图毫无察觉,似乎以为对方又来抢自己的食物了,赶快把吃东西的速度又加速了一些,慌张地把剩下的兔肉都塞满了她的小嘴。她的眼珠睁得很大,警惕地望着不断接近的掠夺者。不过,她的身子倒是一动都没有动。
扬十分好奇,既然现在她变得对自己如此警惕,那为什么不早点一脚把自己踢出去呢?
少女纤细的手指凑到了她的唇边,一根一根从嘴里取出兔子的碎骨,然后再一根一根地整齐排列在石盘子上。
扬已经趁机爬到了她的身后。
他还没有从背后如此接近这个女子。或者说,这个女子的后背太容易接近了,导致他根本不屑于从背后接近她——他并不算真正起过对她的杀意。
但是,现在不同。
现在,他要带她出去。
扬费尽力气地重新才重新坐起来身子。他觉得怪得很,自己从那个角落爬到少女的石桌前,居然没有感觉到痛。莫非真的是腿断了太久,失血过多而麻木了?亦或者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幸福,而兴奋得能把痛苦完全忽视过去?
扬的手臂不知不觉地把少女从腰间环住,十指松塌塌地交叉在一起——这花了他全部的力气。
扬发现,他并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抱住一位少女。他上一次这样抱一位女孩子的时候,那个女孩子的身上传来令人舒畅的香气。这次他没有闻到,他只能闻到沙子的味道,充盈鼻腔的沙子的味道,还有一点食物的香气,却没有闻到一丝年轻女孩子身上常有的香味。
他的头冷不防虚弱地靠在少女的肩头,他发现,对方真的是太瘦了,太单薄了,就好像一具被轻轻一碰,就会散架的沙子做的人形雕塑。当然,他再一次重重地呼吸,还是没有从少女身上闻到一丝香味。
无臭,无味,好像她整个人本都不该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少女咀嚼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慢了一倍,眼珠瞪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