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之前,海利加还从尤西斯这儿听来了一个消息。也就是在内战结束后的这几天里,在巴利亚哈特发生了一些意料之中的事:此前在内战中完全押错宝的巴利亚哈特贵族们,纷纷如同之前被海利加收拾掉的某个倒霉贵族一样,开始盘算着如何跑路躲避清算和风险。其中大多数只是想暂时离开各自的领地和产业,到乡下之类的场所避避风头,或者找其他有此意向的贵族同僚抱团,让挥舞到他们头上的屠刀晚一些到来;但也有少数人做贼心虚,居然想着变卖产业,直接从帝国跑路,去到某些不知名的乡下或自治州去。
有着这种想法的,多半是之前在内战中压上了全部家当赌某一方获胜,但最终赔了个血本无归的小贵族。大贵族们很少会做这种把自己的全部身家交付给他人的事情;也因此,戈提伯爵在代替尤西斯于公都执行公务时,意外发现了一个臭名昭著的诈骗犯。在被抓获时,他正用伪造而成的黑市商人的身份,试图用一些后来被证明是造假的汇票和珠宝来换取象征着贵族领土的土地契约。他试图逃跑,甚至还想要攻击戈提伯爵,但是被蜂拥而上的克鲁琴州卫兵们一把按住,随后扭送入狱。
根据尤西斯对此人的外貌描述,海利加忽然想到了有这么一个事。之前在克洛斯贝尔时,他曾听罗伊德说起过这么一个人物,也是一个骗子,曾伪装成总部位于列曼自治州的昆西·贝尔公司董事,想要骗取位于克洛斯贝尔市郊的阿尔摩利卡村花田。事情败露后,他恼羞成怒,从自己的箱货车中放出从「赤色星座」手里买来的大量战斗魔兽,支援科不得不以保护村民安全为优先,很遗憾地让这个骗子跑了。
而根据后来从亚里欧斯那边听来的说法来看,在克洛斯贝尔的案件中,他所扮演的「昆西公司总裁敏涅茨」只是他惯用的假身份中的一个。除此之外,他还通过私下关系,弄到了不少冒充世界各地大公司中高层管理职务的身份。这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便是他和与他同属这一诈骗行业的几位同行,曾经冒充「诺森布里亚复兴计划」,以筹集重建大公国的名义在雷米菲利亚公国大肆诈骗的行动。许多不明真相的民众都被他们的表演给欺骗,自以为给友邦贡献了一份力量的他们没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后来,在阿尔伯特大公的兄长,也就是前任大公的治理下,公国军联合游击士发起了一次突袭行动,才基本上捣灭了这个跨国诈骗团伙,但是似乎仍旧有几个漏网之鱼。
想来,这个人大概就是这条所谓的漏网之鱼了?海利加一边回忆,一边盘算——如此说来,这家伙似乎不应该移交给帝国检察院和帝国司法院,而是最好由他自己这边给消化了?
打定主意的海利加,带着许多复杂的小心思来到了此刻正苦思冥想,怎么从奥洛克洛斯堡垒的地下牢房中逃出去的囚犯面前——不管他是叫敏涅茨,还是叫利德纳,还是叫别的什么,这都没什么关系。
面对这种死不悔改,屡屡得手却从未被惩罚过的诈骗犯,海利加也就没了某些此前的道德负担。他突发奇想,决定借此机会试试看一些他一直觉得自己会,但是却没机会施展的小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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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听到大门被扣响的声音,奥利巴特一如往常,一边埋头处理眼前的文书工作,一边应声道。这些天,有不少人都跑来帝都见他;除了那些和他交情不错的朋友和盟友前来祝贺,也有一些人,或者说是投机者,敏锐地嗅到了局势变化,想要试探性地来讨好这位看起来已经要在帝国高层中站稳脚跟的新贵。
“呵呵……看起来你是真的很忙啊。”然而,来者那熟悉的声音,却让奥利巴特一愣——猛地转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的父亲,皇帝尤肯特·莱泽·亚诺尔正扶着门楣,用混杂着欣慰和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
“父皇……您怎么来了?”奥利巴特先前的倦意一扫而空,惊讶之余竟然有些惶恐。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若非是绝对必要的场合,这位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的日常便是寝宫-演武场-会客厅-水晶庭院的无限循环,绝不会莫名其妙地发生改变。
“怎么,很惊讶我来吗?”尤肯特却是笑了——不知怎的,奥利巴特反而觉得自己的父亲就是为了看自己这副表情,才特意来到这里的。他的目光瞥向尤肯特身后;那不苟言笑,威风凛凛的身影,则是自己曾经相当熟悉的马特乌斯·范德尔。
“是有这样的想法。”奥利巴特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他几乎是有些机械地完成了一个皇子在面对皇帝时应尽的礼仪——在忙完这些,已经面对面和自己的父亲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时,奥利巴特的心情才稍稍平复。
“没什么……只是我心血来潮罢了。”尤肯特摆摆手,示意奥利巴特冷静下来,“刚才我和马特乌斯卿聊了些许杂事,他提到之前回家时,看到他的小儿子独自练习剑术时那副认真干练的模样,便忽然心生了许多感慨。我回想起来,倒是发现我从没有这样来看过你平日里忙于工作的样子。”
“陛下也是难得地有了些闲情雅致……别说殿下会惊讶了,就连我的脑子,从刚才起都是麻的。”马特乌斯的声音相当低沉,“不过,除了我刚才所说的那些琐事,刚才那件事也是让陛下心情转晴的重要原因吧?”
“嗯……是啊。”尤肯特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旋即他看向一旁露出迷惑表情的奥利巴特,“是刚才听医生那边来了消息。你弟弟……塞德里克,好像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是吗?”奥利巴特稍显激动地提高了语调——尽管早就知道塞德里克实际上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当得知他真的从连续数日的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奥利巴特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高兴,“他现在怎么样?能不能说话?我——”
“别急,别急。”尤肯特皇帝语气放缓,“先让他自己缓一缓,放松一下情绪吧。等到了明天,等艾尔芬从女子学院那边回来之后,我们一家人一起……”皇帝的语气变的迟疑了。不过,奥利巴特看得出来,这并非是因为塞德里克那边是有什么隐情,而是因为艾尔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