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这么想我便放心了,咱们一家人理当拧成一股,你们把老大家的事做好了,也就是把自己家的事做好了,将来你们走出我镇国公府的家门,身后都会有这个门面在给你撑腰,说出去便是一种光彩,叫人高看你一眼,这其中的话就不需我再多说了吧。”
徐老太太正襟端坐在桌前,额上的发丝间虽已染上了过半的白霜,人确实康健抖擞,说起话来声音沉稳,气势维稳,开口间面上露着直耀人双眼的威严,耳间一双东珠环随着她的举动轻微晃动,俨然一派尊贵风范。
桌旁的人听了皆连连应是,徐庆义与夫人李氏相视一眼便迅速各自避了开来,母亲在这个时候说的这番话,他们心里都明白,与其是说给在座的人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他们这两房的当家说的。
徐庆义低首间抬眸看了看站在母亲身边的人,脑子里浮现出今日的局面。大哥过世的两个月里,母亲从未讲过诸如此类的话,即便是有多关照大房的话,也是她私下里对徐庆义说的,再由,这样严声厉词的场面还是头一遭,却偏偏正是二哥一家归来的头一天。
二哥今日不同往昔,从前只是这府里的二少爷,是一个功名不高的皇子侍卫,即便后来做到了三品将军,却也是被贬了出去的罪人,一连在外七年,再见面时竟已成了这一府的家主,品阶地位不言而喻。
七年,有太多的变数,从前的威武将军已成当今的镇国公侯,此间熠熠光彩的少年如今也迈进中年,沧海桑田尚可变换,人心又岂会朝夕不变,母亲此时说这话,难道是为了给他们提个醒?
“琼露!”
徐老夫人威严一声,站在身后的汪氏不禁浑身一颤,“儿媳在。”
“我年老了,很多事已然力不从心,从今日起,你便是这一家的主母,掌管这府中大大小小一应的事,庆之在朝堂上忙于政事,你便在府中料理家事,你们夫妻二人携手把这家里打点妥当才是,对上对下,对内对外皆不能马虎,你虽进了我镇国公府的门,却并未学熟我府中的规矩,襄平城的规矩怕是在这没多大用途,你当好好学学才是,莫要旁人看了笑话去。”
“母亲说的是。”说着汪氏又是缓缓屈膝一礼,一双纤柔的手掐在肉里打着斗,徐珞在旁瞧得直心疼,未开席的功夫母亲便已经行了三五次的礼,她本就身子弱,站了这许久又拜了这么多回,身子怎能吃的消?
徐老夫人的目光转向一旁,落在一位年纪稍长的女人身上,那女人见老夫的神色当下便提步上前,站到老夫人的另一侧。
见她过来,徐老夫人继续道“这位王嬷嬷你也认识,当初你进府便是她教你的规矩,想来已经过了八年,时隔久远未免你生疏了,还要再学一学才是。”
“是,”汪氏应了一声便转身瞧着王嬷嬷的方向,神色平静地说道:“日后便有劳王嬷嬷了。”
“二夫人严重了,老奴定不会辜负老夫人的期望。”王嬷嬷先是对汪氏端端正正地福了个礼,旋即又对着老夫人恭恭敬敬地低眉俯首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