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出征的将士,待遇却不可同日而语,与西北的冷清沉寂相比,城东这头气氛高涨,如奏凯歌。高腾的火焰旁围坐着载歌载舞满嘴油茶的赫博多士兵,穿梭来往倒酒送肉的皆是汲水城中衣衫朴素的普通民众,面前是烧杀抢掠欺辱他们的敌人,他们所能做的,却是低眉敛目,恭恭敬敬的伺候随行,不敢懈怠分毫。
衡越趴在白炎身旁,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拳头。
“皆是贪生怕死之徒,如此卑躬屈膝,不配做我大晋子民!”他素来性情耿直,有什么说什么,在他看来,为了活命而这般苟延残喘之辈,还有何脸面生存下去。白炎却不以为然,只摁住他的脑袋轻轻一笑,道:“很多事情你以后就会明白,这世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他们有酒有肉闹得欢腾,咱们便趁这机会好好探查一番,省得辜负了他们的欢歌乐舞。”
“这里虽有松懈,可人实在太多,只怕——”
“等着!”
衡越话未说完,白炎便道出二字,随即身形一闪,眨眼没了踪影。
“小……”衡越叫苦不迭的将自己的嘴狠狠一捂,趴下了身去。他不知道白炎要去何处,去做什么,可他却知道这里是赫兵的营地,就算兵马再分散,也至少驻扎了万余之众,在这样一个微妙的环境里,只要走错一步,便会陷入无法脱身的困境,所以需谨慎小心,丝毫不能大意。
白炎去了没一会儿便转了回来,手上还多了两套衣衫,衡越抖开看后,竟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都是大老爷们的聚集之地。”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白炎却立时笑出了声来。
当初混进真元之时,大家皆更换衣衫扮作猎户,却独独少了衡越的那一份,他为了能一同跟进去,愣是由得白炎给自己绾了发髻,扮成了姑娘,这事在后来可没少被南宫白泽拿来嘲笑,他也因此有了阴影,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着了那人的道。
白炎快速的换了衣衫,又将两人的外衣裹起塞在了一旁的石下,然后伸手一拉衡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美酒佳肴,自然醉意熏熏,这种时刻他人最不会在意的,便是这些步履不稳的士兵了。他伸手散了发髻,又一把将衡越的头发抓了个乱蓬蓬,然后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身旁碰来撞去的全都是魁梧高大的赫兵,因天色黑暗,场面又过于喧哗,那一路下来,他二人竟畅通无阻,既无人阻拦,也没人相问,眼见便要转到角落,进入主帅驻扎的范围,突然前方一处帐帘掀开,从中走出了一个人来。
那是!
看清那人的身形之后,白炎心头便是一惊,想要制止衡越时已是不及,眼见那人回身侧目看向这头,他突然脚步一顿,一个猛冲将衡越撞倒在地。
衡越始料未及之下向前扑倒,正待回头去问情况,却见白炎嘟嘟囔囔的往地上一躺,四仰八叉的冲着雪花漫天的天空傻笑起来,他脑中一闪反应过来,也不说话,只嘿嘿笑着往白炎身旁一趴,嚷嚷了几句,接着竟呼呼的打起了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