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更深寒气重了,皇上若是今晚还不回寝宫的话,容奴才让人将这后殿收拾一下,皇上也好睡得安稳一些。”夜深雪沉,灯火通明的金銮殿此刻早已中空无一人,就连守夜的小太监也被尽数退去,硕大的殿内只小六子一人守在那里,而他的主子双眼虽还在奏折之上,心却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奴才给皇上换杯茶。”见自己的提议未能得到回答,小六子谨慎的又道了一句,却在端起茶杯之时发出了碰响,惊醒了那兀自沉思的男人。
郑澈轩侧头看了他一眼,又抬头去看了看窗,然后云眉半挑,笑了:“朕似乎又分神了,这北方雪灾积祸已久,当初父皇在时就十分头疼,没想到到了朕这里,依然还是一样。”
“天灾难免,有很多东西人力所不能及,皇上已经几番派人前去赈灾放粮,百姓们有朝廷抚慰,定会撑过难关,皇上大可放心。”
“呵,没想到,你竟也会说出这番大道理。”郑澈轩颇感意外的看向了小六子,小六子将重新换上的茶杯放在桌上,躬身一退,道:“这几日大臣们说的都是这个,奴才在旁听了一些,本不该多嘴,可看到皇上这几日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奴才实在心头难安,这才斗胆说上一回。皇上,这正德殿终究不及合欢殿暖和,皇上若是定要批阅奏折,不如带回合欢殿再说。”
“不了,今夜雪色正好,随朕去一个地方。”郑澈轩突然起身向外,小六子一见忙回身去拿了他的披风在手,临出门时本欲叫唤侍卫,却被郑澈轩止住了:“就你与朕二人,去长亭苑。”
元辰早已发现了动静,因听了郑澈轩的话语,他没敢上前,只轻轻挥了挥手,屏退了另外两人,然后悄无声息的隐去了身影。
红烛照亮了幽长的前路,炫白的路面与漫天飞舞的雪花将夜的静谧变成了摇曳的美景,通往长亭苑的甬道两边挂满了轻摇的灯笼,只因曾经有人说过,太黑的夜会让人迷失了回家的路,所以,每到暮色降临,这条路上就会亮起无数盏明灯,只是希望有一天那个人再次回到了这里,能一眼就看到为他敞开的大门。
“笃笃笃。”再轻的叩门声在这样的夜里都显得格外惊心,门很快被人打开了,门内那人依旧带着面具,似乎早已知道来人是谁,所以他未曾现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低下头去,闪在了一边。
“莫非也还没睡么,正好,陪朕说说话。”郑澈轩抬步进了门去,小六子紧随而入,对着郑赟谦道:“奴才来关就好,将军陪着皇上去。”
郑赟谦轻轻将头一点,却在回身的一刹那发出了一声几乎不闻的叹息。
屋内很暖和,因为屋子原本的主人受不得寒气,所以从下第一场雪开始,地坑火道里的火便再也没有断过,不管现在住的是谁,这个习惯一直被保留着,未曾被改变过。
郑澈轩进了门后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屋内打量着四周的一切,郑赟谦从始至终都敛着双目未曾抬起过头,小六子关好门后跟进了屋内,见桌上茶盏冷火秋烟,忙上前去将小炉与茶盘一抱,道:“奴才去将火生起来,皇上与将军也好喝口热茶。”他说完返身出了门去,临了还小心的扣上了房门,郑澈轩这才往那桌旁一坐,看向了摆在桌面的棋盘。
“你这是在自己与自己下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