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起了,凉意丝丝入骨。月光明明灭灭,朦朦胧胧,预示着明天可能会有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饮水楼前,依旧是那年归来之时种下的两株桃花树。只可惜现在天气尚且还很寒冷,这两株桃树也只是勉勉强强的发了一些稀稀拉拉的嫩芽而已。
“怎么,醒了?”天青蛇君目光温柔的扫了一眼刚刚苏醒过来的萧远。
“哎哎,我的手好疼。”
尝试着抬了抬手臂,好在无损筋骨。
“别乱动,毒散了。”
萧远朝自己的左手看去,那原本灵活的左手此时已经被裹上了厚厚的纱布。心里略略不悦,怎么回事?这是哪里?自己怎么了?
他敲了敲头,才模模糊糊的记起竹林中发生的事,弄清楚了自己是被蛇君所救。于是赶紧翻身起来,双腿扑通一跪,朝着地上叩了一记响头。
“蛇君大人。”
“给你说了不要乱动,你若毒发至全身,我可再没本事救你。”
天青蛇君微微眯了眼,只留出一丝缝隙懒散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双白无血色的纤长手指优雅的拿起雕有“真水无香”四字的紫砂壶。柔柔的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有些惊慌失措的萧远。
“你也不必受宠若惊,难得我这饮水楼来个客人。来,尝尝我自己炒制的绿茶味道如何。”
“嗯。”萧远这才接过蛇君手中的绿茶,送到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稍稍的安了安神,一向行事谨慎的他习惯性的带着略微防备性的眼神打起四周的环境来。
这地方果然符合蛇君的气质,幽静、冷僻。
只见凭空从湖水中央凸起的这座小岛不知从何时被人为的移为了一整块平地。而在这平地之上安然屹立的正是饮水楼。
“从来只听说过神龙饮水,难道蛇也要饮水吗?”萧远冒失的问了一句,目光锁定在将这座孤岛死死包围的四面湖水之上。黑夜里虽看不出此处湖水究竟有几许深浅,但凭着那不断起伏拍打的湖水声还是可以听出几分凶险。
“咯咯。”蛇君笑了起来,仍旧还是女儿家的柔美。但只是那嘴角一开一合之际并无美感,所以萧远很想提醒她下次再对人笑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拿袖子半掩住鼻子以下部位才好。
“你觉得蛇与龙又差别在哪里?”
这一问倒是难住了萧远。蛇与龙?当然是云泥之别啊。龙是万物之尊,天地灵物,而蛇算什么?泡酒佳品吗?
但面对着天青蛇君,他却不敢将内心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当然了,她是蛇君,若我说蛇比龙低贱,她肯定立马就会翻脸生气。
于是也只是干瘪的笑了笑,“听说世上有一个独头蛟龙,喜食人肉,饮人血。残害百姓,无恶不作。但最后还不是被抽筋剥皮,剁肉炖骨,只剩了一个孤零零的龙头苟且偷生罢了。所以可见也不是每一条龙都那么威风凛凛,令万人敬畏。”
蛇君呲的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轻蔑的看看了安放在一边的长鞭。目光冷冽凶狠,令人不寒而栗。
但旋即又温柔了下来,眉目如水,不起波澜。随手一掷,将那泛着金光的皮鞭投入了湖中,只留了一个把儿系在了栏杆上。
“本来也是同宗起源,又会有什么天壤之别。只不过是在世人的眼中,好与坏已经不懂得分辨罢了。对了,你小子知道得蛮多的嘛。怎么?独头蛟龙的故事你是打哪里听说来的?”
“啊?”萧远心头一虚,惊慌失措的打翻了茶杯,弄得一手的茶水。茶水顺着包裹的纱布层层渗入伤口。隐隐作痛,这次恐怕是天意要他废了这只手掌啊。
“别担心,你若废了这只手,我便收你为徒。”
什么?天青蛇君说要收自己为徒?我没听错吧!
萧远眨了眨眼,活动了下手掌的筋骨,感觉那伤只在皮肉,不入筋骨。便有些许小担心的反问了一句,“若是此手未废呢?”
“哈哈。”蛇君爽朗的大笑起来,娇媚女子之气中散出几分英姿飒爽来。“若是不废,我也收你!”
“谢谢蛇君。”一个响头再次叩了下去,“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你倒也怪机灵,这么快就拜上师了。”蛇君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将萧远轻轻的扶了起来。“既然如此,从今往后就改口叫师傅吧。对了,收你为徒可有一个条件。”
“嗯,师傅请讲。”
“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保护好秦瑶。”
秦瑶?何故蛇君在此时此刻提到秦瑶?而且还特意嘱咐自己照顾好秦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师傅,这是······”
“我知你不解。”蛇君揉了揉额头,既不能点破她和秦瑶的这层关系,又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否则她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一根筋徒弟定会用他自己的办法追查下去。
“哦,我也是受秦瑶父亲之托。想当年,我行走江湖之时,因为太过飞扬跋扈,在江湖上树敌不少。多亏那个时候遇上了热血侠义的秦霸,他收留我隐居在秦府,这才躲过了江湖上的一场血雨腥风。”
“哇,原来师傅还有这么惊心动魄的一段过往啊。”
“呃,呵呵,不提也罢。”
蛇君尴尬起来,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
“为师看得出来你为人有情有义,值得托付。所以那个爱闯祸的丫头交给你保护,我很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