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夜里的风,格外的刺骨。
汪昌平等人锦帽貂裘,互相说笑着,簇拥着出了温暖的房间。
他们看着走在前面,穿着轻薄衣裳的娜宁,活脱脱的,像在看个傻子。
是啊,怎么会有人,在这样的时节里,去跳什么寒池呢?
那不是找死么?
夜风裹挟着轻雪扑面而来,原来,不知何时开始,竟然下雪了。
娜宁缓缓走向寒池,抬头看了看天。
天上灰蒙蒙的,偏偏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没一会儿,就化了,带来更加森然的寒意。
娜宁低下头,看向脚边积着薄冰的寒池,眼中闪过了一丝惧怕。
怎么能不怕呢?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啊......
身后传来阵阵不怀好意的调笑声,和汪昌平手下的叫嚣声。
娜宁转过头,满脸波澜不惊,她定睛看着汪昌平,问他:“我的卖身契在何处?”
别看她出自外族,可是因为早就来了南诏,她已经跟随养父,入了南诏国籍。
所以,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南诏国民。
当初,那些人逼迫她养父签下卖身契,她从此,就再也不是自由身了。
南诏国法有规定,奴籍的后代,生生世世,也都是奴籍。
为了自己的孩子,娜宁就算死,也想要获得自由之身。
汪昌平大概被娜宁此刻突然的镇定给惊着了,脸色变过一瞬后,恼羞成怒一般地叫人取来了娜宁的卖身契,并当众承诺,只要娜宁敢跳下去,他就将这卖身契还给娜宁。
在他看来,娜宁一旦跳下寒池,那将是必死无疑。
既然人都死了,卖身契什么的要不要,又有什么要紧。
所以说,与其勉强说汪昌平是“良心发现”,倒不如说他有恃无恐。
娜宁当然也明白汪昌平打的什么主意。
或者说,今日在场的这些人,就没有不知道汪昌平心里打什么主意的。
一个舞姬罢了,便是真死了,他们也不会心疼。
就算异族舞姬难得,但只要有钱有势,难道还怕寻不到个异族舞姬不成?
娜宁再漂亮,毕竟没到世间罕见的地步,汪昌平又能多心疼?
说到底,不过还是因为,他们没把娜宁的命,当一回事。
脚下便是冰凉彻骨的寒池,娜宁知道,只要自己再进一步,她就自由了。
“君哥,若我此番逃不过此劫,你一定不要为我报仇,要好好地活下去......”娜宁在心中默默念到。
君卓,是胡大的字,很难想象,他那样一脸凶恶相的人,却有着这样飘逸洒脱的字。
娜宁默默念完了那句话,毅然地迈出了脚步。
四周的风雪,仿佛更疾了......
周围想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这群看热闹的人,似乎都没想到,娜宁真有勇气跳下去。
这该是怎样无畏的勇气,和对自由的渴望,才能让娜宁不顾一切地跳下去?
这些人永远也不会理解。
与此同时,城郊三里坡,正有一人单骑,飞快地策马奔跑着。
这个人,正是胡大。
他刚完成了最后一桩生意,终于攒够了为娜宁赎身的钱,本想来带娜宁走的,却不想,从伺候娜宁的婢女口中得知,娜宁又被汪昌平带走了。
汪昌平带走娜宁,自然没什么好事,胡大不可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