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未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他身子一动,左肩就撕心裂肺的疼。
看来昨晚那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他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睁开眼就烟消云散的噩梦。
额头上传来丝丝凉意,他一扭头就见一块已经干透了的面巾滑落了下来,而他的左肩也已经被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
看来她终究还是没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她仍然坐在昨天那把椅子上,似乎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眼睛下面那一圈浓浓的青紫仿佛在印证着什么。
糟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肖未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可是马上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伤口剧痛不说,全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这下可真是糟了。
祁苏听到响动也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肖未正挣扎着想要下床,可是除了一头冷汗以外什么也没有下来。
“你早说你想死,我又何必费力救你。”
祁苏的声音响了起来,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肖未的动作顿了一下,一抬头就看见祁苏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不想死,可是我倒宁愿你没有救我。起码成全了你的心愿,总好过现在这般纠缠不清。”
肖未低低的说了一句,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究竟是说给祁苏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祁苏脸色一变,旋即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表情,可是她紧紧握住的双手却显出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没能像表面那样无动于衷。
肖未终于挣扎着下了床,一下床就看见了那件已经差不多变成了黑色的血衣还有那一大滩的血迹。
还好他从没有让勤务兵替他打扫帐篷的习惯,否则要是让别人进来看见了这般情形,那可就麻烦了。
肖未刚站起来,脑袋就一阵发昏,差点儿又直挺挺的坐了下去。好不容易咬紧牙关捱了过去,马上就开始翻找衣裳,竟真是一副赶着出门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的穿上了衣服,然后又把一套崭新的衣裳放在了祁苏面前。
“我必须出去一趟,你先把这件衣服换上。我一会儿让人来给你送些吃的,若是问起你的身份,就说是我远房的表弟,想要从军所以才来投奔于我。”
肖未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留在这里,可是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天下之大,除了这里已经再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是暂时委屈一下等你身子好了再做打算,还是贸然出逃再被抓回去,你自己决定吧。”
祁苏没有答话,只是恨恨的盯着肖未。肖未暗自叹了一口气,拿起那件血衣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他的脚步虚浮,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可是他却还是坚持要出去。
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祁苏目不转睛的看着肖未的背影,眼见他毫不在意的一扬手把那件血衣扔进了火盆里,心里头却涌上了几丝异样的感觉。
肖未装作不经意的抓过一个巡逻的士兵问了问日子,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只是睡过了白天而已。
当肖未勉强驱马赶到杏李村的时候,一切如常,平静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夜晚。
可是当琥二看见肖未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身影的时候,脸色却变了。
等他一靠近,琥二就闻见了他身上浓重的掩不住的血腥味儿。
“你受伤了?”
“无妨,一点儿小伤而已,不碍事。”
“一点儿小伤?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站都快站不稳了。”
“先办正事要紧,钺那边有消息了吗?”
“不行,你这副模样,自己都像是要死了,还办什么正事。”
“我。。。”
肖未刚想分辨,一个人影却已经闪到了他的背后,干净利落的把他给打晕了。
肖未刚一倒下来,琥二马上顺势扶助了他。
“主上,肖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下可怎么办?”
刑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看来要送他回去是来不及了。
“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不如先把他藏在破庙里,等事情完了,天玑不就是现成的大夫么。”
“可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担心。。。”
“无妨,你照原计划安排就是,肖未的事情我来做。”
“可是主上你不是不方便。。。”
“行了,就这么定了,我心里有数。”
琥二只得点了点头,麻溜的把肖未扛进了破庙,扔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