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水子瞧着外面幽深的夜色,呆立良久,便觉着嗓子有些发干,心脏狂跳。他是在海盗窝里出生的,打生下来就舞刀弄枪,自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脑后长眼,如方才那般完全失去戒备,沉迷其中的状况
还是第一次发生。方才他是真的痴了,傻了,完全失去了戒备之心,一个握着刀的三尺童子也能要了他的命。然而却又如痴如醉,此生不悔。他揣摩着那信中三味,如今方知兵学之道包罗万象,大都督马城一代兵学宗师,
开宗立派,门人弟子无数的魅力何在。那信中所言队列,组织,火力,协同,这些陌生的字眼让他沉迷了,匆忙间走到帐外抓起一把积雪,胡乱在脸上抹了抹,神志才渐渐恢复了。他揣摩着大都督各种奇思妙想,心中所言抵近,射击,非精兵
不能为也。
抵近射击,这四个字让他脑中一道电光划过,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那一道电光,仿佛带着他回到了当年马六甲之战,恍惚间似曾相识,他是参加过马六甲之战的老卒了呀。依稀记得当年军中盛传过一阵,荷兰精锐禁卫军团的抵近射击战法,险些便将自诩精锐的大明新军
一战便击溃了。当时,荷兰人便是抵近到三十步才发铳的,险些便击溃了躲在胸墙后头的大明新军。
然而张水子又糊涂了,与李争鸣一般陷入同样的烦恼。
为何先开火吃亏,后开火的反倒占便宜呢,这实在是颠覆认知,超出常理的一件事情。然而那一仗,荷兰人的精锐常备军团,确实是靠无比的勇气,抵近射击,给大明新军上了一课。
多年前的记忆早已久远,那一仗,早已消失在人们健忘的记忆中。
深夜,外兴安岭山脚下。
马城摆脱了一天的繁忙军务,仰躺在温暖的营房中,闭目养神。
身侧一位明眸善睐的佳人,席地而坐,纤纤素手展开了李争鸣的长信,轻声念道:“末将愚钝,诚惶诚恐,深恐辜负大都督栽培……”马城嘴角便露出一丝苦笑,行军打仗,战术革新并非是他一句话就行的,三军将士是人不是机器,在生死面前会迟疑,会畏惧,这都是人之常情。李争鸣的悟性算是绝佳,却仍是对他提出的两排线列,抵
近射击战法满心疑惑,谨慎的提出了他的怀疑。这也怪不了李争鸣,大明新军玩火铳阵才几年,远远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玩火铳阵欧洲人才是大师。为何先吃些亏,靠近了再打能取得胜利,并且可以大量减少伤亡呢,这问题怕是古斯塔夫大帝,
拿破仑也解释不了,这种问题只能在后世的军校中找到答案。就算是后世信息爆炸的时代,怕是也很少人晓得在火铳阵时代,靠近了再打是检验一支部队是否精锐的标准。大航海时代西方精兵的代表,莫过于英国红衫军,也便是大名鼎鼎的龙虾军,也就是那支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