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再无此人,宫中更无此人,这便是璎珞的下场。
只等隔了几天,玉醐想打听下太皇太后到底是如何发落璎珞的,才听说这样一件荒谬的事——大家都说并不认识璎珞,也没见过这么个人。
玉醐一惊,正写方子的笔啪嗒落在上好的宣纸上。
她就住在慈宁宫,眼瞅着璎珞给人带到慈宁宫的,突然间璎珞销声匿迹,她顿觉后脊背发凉,巴毅曾说宫中是如何的血腥,她提前预支了。
是午后时光,外头正飘着雪花,伴着北风,檐头铁马叮铃作响,北京城今年入冬早,雪更是一场接一场,虽然房内生着地火龙,炕上也摆放着炭火盆子,玉醐还是感觉从心里往外的冷,抓笔的那只手更是没了血似的冷到发麻,她轻声唤了句:“璎珞,茶。”
没人回应,却有一盏玲珑杯递到她的眼前,一抬头,见是太皇太后指给她的宫女凝碧,她看着凝碧,想着没多久前,璎珞就是这样捧茶给她,而今物是人非,她低声道了句:“多谢。”
凝碧道:“玉姑娘不必如此,太皇太后要奴婢当姑娘是主子般一样的伺候呢。”
玉醐哂笑:“我是哪门子主子……”
下半句想说自己不过是软禁在宫中而已,觉着不该对一个宫女说这话,遂将想说的话咽下,捧着茶也不吃,呆呆的听风听雪片子啪嗒啪嗒打在窗户纸上,想着佟贵妃既是弱症,便是一时半会不能痊愈的,自己想离开,大概非常之难,璎珞该是遭遇不测了,忽而更加担心巴毅,自进了宫便没了他的消息,玉佩一案,纵使巴毅咬住不认罪,假如康熙存心针对他,莫须有的罪名便可以罗列出一堆。
玉佩?苍狼?
玉醐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炕几上,下了炕就走。
凝碧追上问她:“姑娘想去哪里?”
走一步都有人监视,玉醐头也不回冷冷道:“我去见太皇太后。”
凝碧跑到前头堵住她:“没有召,姑娘不能见太皇太后,这是规矩。”
宫规有时比律法还苛刻还严厉,不知有多少人枉顾律法,却没人敢漠视宫规,这关乎天家颜面关乎国体。
玉醐慢慢退了回来,失神坐在炕上,忽然瞧见炕几上未写完的方子,那是她精研了几天,琢磨出来的,给佟贵妃调养的方子,问:“我是不是连贵妃娘娘都不能随意的见?”
凝碧侍立于她面前,点头:“即使是哪一宫的主子,也得层层报上去。”
玉醐淡淡的“哦”了声。
凝碧也看见了炕几上的方子,虽然不懂是什么,但见上面写的像是药材名字,仿佛是灵机一动的样子,一双杏眼叽里咕噜乱转,如两潭秋水微波盈盈,伸长脖子过去看那方子道:“这是药方么?奴婢可是第一次见呢,这方子姑娘是想呈给贵妃娘娘的吗?”
因为还没有最后确定每一味药的剂量,所以玉醐没打算将方子拿给佟贵妃看,更没决定让太医院复查然后抓药熬药给佟贵妃服用,但听凝碧如此问,茅塞顿开道:“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