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很狡猾,他虽然从一开始就摆出一副准备全力以赴进攻朝阳门的架势,但真正的目标却根本不是这里,甚至都不是城东,而是城北,安定门,或者德胜门,至于哪一个,这个需要看清军的反应速度,从朝阳门到德胜门接近十五里路呢,被他基本上全部引诱到城东的清军主力好好跑吧,只要他们能跑过时速五十公里的车队就可以了。
至于那些卡车是用来填河的,亮马河,坝河,护城河,现在是冬天枯水季节,亮马河就一条臭水沟,坝河在有了通惠河以后,也逐渐变成排水沟了,就这两条河那些载重十吨的自卸车,有二十车土就填出路来了,剩下三十车土填平护城河很轻松,再说还有推土机呢!当然光填平道路还不行,真正的武器是那辆履带式拖车,那里面整整装了十吨锑恩锑和铝粉的混合物,而且全塞在一个壁厚一公分的大铁罐里,这东西的威力即便是比起大满贯也不遑多让。
除此之外骑兵团也已经在远处隐蔽待命,一旦炸开了安定门立刻向着缺口发起突袭,只要他们在缺口顶住半小时,那些卡车就会带着援军赶到,五十辆卡车一次运送两个营都没问题,只要用炮火继续遮断城墙,用少量毒气弹在城内制造混乱,就可以尽最大可能迟滞清军的增援,说到底他就是在打一个速度差。
当车队填平亮马河然后继续向北开的时候,即便是载漪这样反应迟钝的,也明白对方是想干什么了,城北没有守军,或者说只有少数警戒的,周长四十五里的北京城,六万人当然不可能均匀分开防御,实际上任何城墙都不会那么防御,守城主要守得是城门和敌人的攻击面。怎么可能说都排上人,敌军向哪儿进攻守军就向哪儿转移呗,反正外圈永远跑不过内圈,可惜内圈是人。外圈是卡车就不一样了。
“快,快去安定门布防!”东直门的载勋发疯一样吼叫着,他手下的士兵们慌乱地离开自己的岗位,撒开腿就往安定门方向跑,大炮是不可能带了,抬着机枪过去就行了,但就在这时候,远处的忠勇军炮群再次开火了,射程最大可以达到十二公里的一零五加农炮,从现在的炮兵阵地上直接打到德胜门都没问题。更何况是他这里,这一次可不会节约炮弹了,爆炸的火光几乎整个淹没了安定门以东的城墙,正在往那边增援的清军瞬间被炸得血肉横飞。
城墙上不能走那就只能走城下了,等第一批增援的清军跑下城墙。沿着墙根向西狂奔的时候,忠勇军的车队都过坝河了,推土机开道,所有障碍直接推了,后面装满沙土的卡车源源不断跟随,几公里而已转眼就过去了,这时候重炮的炮火已经覆盖了安定门。这边仅有的几千老弱病残都死的死。跑的跑,几乎可以说一个守军也没有,三十多辆自卸车倒过去,很快在护城河上填出一条宽阔的道路,紧接着那辆装着超级炸弹的履带式车开过了护城河直接顶在城墙根,然后驾驶员下来。随行的工兵装好起爆器,车队开始撤离。
看着离开护城河的车队,正在往安定门跑的载勋毫不犹豫地掉头再次往东直门跑,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上次朝阳门的大爆炸吓得他一连三天都没睡好觉。那恍如天塌下来般的巨大爆炸声至今想起来还浑身发凉。
尤其是那次爆炸之后,从附近抬出来的很多死尸,身上都看不到任何伤口,只有耳鼻往外淌血,那诡异的形象就好像正在眼前晃悠,一名验伤的仵作剖开一具尸体才知道,里面的内脏全都震碎了。
他可不想做一个那样的死鬼。
跟着他一起过来增援的清军,很多还没明白过来呢,尤其是那些在城下跑的,都已经开始往安定门城墙上跑了,就在这时候突然见就看见整个安定门一下子变成无数的碎块喷上天空,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火红色怪兽在从地底拱出般,紧接着几乎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推着烟尘向周围扩散,这时候巨大的爆炸声才传来,尽管相距几百米,载勋仍然感觉就好像被惊马撞了一般,整个人尖叫着倒飞了出去。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正看见天空中那些城墙碎块仿佛冰雹一样往下砸,远处的安定门后面,两百多米范围内,所有建筑全部被夷为平地,一个诡异的巨大扇形赫然印在地上。
“快堵住缺口!”耳朵被震得有点不太好使的载勋,隐约听到给他充当顾问的黑木为桢那惊慌的喊声,他这时候才发现不远处忠勇军的骑兵正在向着缺口狂奔,可以想象这两千骑兵冲过缺口意味着什么。
他这时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抹了一把从耳朵里流淌到脸上的鲜血,一把抽出了佩刀,大声朝着那些茫然无措的士兵吼道:“堵住缺口,别让逆军进城。”
那些被巨大的爆炸都快吓傻了的清军士兵,这时候还哪敢往上靠,一个个面面相觑着,有人都想往城下跑了,载勋气得一刀砍倒旁边一名转身的,紧接着喝道:“逆军进城别想有好,没看见昨晚他们把颐和园都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