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些,皇上有些感慨,“朕继位之时,从先皇留下的诏书中才知道这座倚兰宫的秘密,那枚与诏书在一起的令牌使朕正式接手了这支暗卫。那本只传历代帝王的鹤家札记更使朕对开辟鹤家江山的祖帝崇仰之至,祖帝之高瞻远瞩、运筹帷幄,朕远不能及。”
“皇上亦是一代贤明君主,万民敬仰。”紫袍人由衷道。
君主未必一定要超越先皇什么,只要能令百姓安居乐业,过安稳无忧的日子,就能算得上一个好皇帝。
皇上摇头,“祖帝开创丘池国度,留下的护身符可保我丘池千秋万代。相比之,朕当真是自惭形秽。”
“皇上身为一代帝王,却能如此苛责自省,实属百姓苍生之福,之幸。丘池这几十载外敌难侵,国泰民安,普天之下一片祥和之气,这又怎能说不是皇上治国有方的功绩呢?”
听紫袍人如此说,皇上似乎释怀了些,温和的笑了笑,状似无意道,“你十二岁便加入了暗卫,至今也年逾四旬了吧?”
“回皇上,奴才四十有二。”
“做暗卫三十年,你可曾后悔过?”皇上突然问道。
“没有。”紫袍人想都没想,就果断的回道。“能为皇上效命,是奴才的无上荣光,奴才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皇上点点头,“你的忠心朕知道,你与你父亲一样,都是社稷的功臣,只是有时候朕也觉得,你们这等人才若是为官,若是为将,都会是一代枭雄,可却做了暗卫,着实是委屈了。”
“平日见不得光,却又无时无刻不准备着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即便为皇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史书上永远都不会有点滴之墨。”
这是第一次,皇上对暗卫说这样的肺腑之言,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地位的悬殊注定连说话都不会平等,这样的话出自一个统治者之口,实在是不该的。
暗卫的挑选极其严格,而一旦成为暗卫,生活行动则更加严格,稍有错漏都可能暴露踪迹。
这么多年的谨小慎微,为主卖命,即便他们是奴才,皇上也觉得不亲口肯定他们一回,心里是那样的过意不去。
紫袍人却显得毫不遗憾,不以为然道,“皇上,奴才觉得能保卫皇上的安全,是更崇高的使命,高官厚禄,扬名立万,奴才均不艳羡,以己之身护得皇上周全,社稷安稳便是不负此生。”
“好!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皇上略一沉吟,看向紫袍人的眼神也变得郑重,“那朕就再拜托你一件事。”
“皇上尽管吩咐,万不可能谈拜托二字,奴才承受不起。”紫袍人离座跪地,惊慌不已。
他面前的可是皇上,无论现在多么和蔼,语气多么像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可都改变不了他是一国之帝王的事实。对他说拜托,这不是折煞他么?
皇上摆摆手让他起来,“朕并非措辞不当,而是权当为这个国家拜托你,所以,你承受的起。”
“皇上?”紫袍人越听越糊涂了。
“你不必过于紧张,其实朕所说的也算你的分内之事罢。”皇上语气淡然,却十分认真,“届时太子登基前后,定有动荡之事,希望你能率暗卫全力辅佐,肃清一切不谐之音,助他顺利称帝。”
紫袍人一愣,“皇上龙体康健,何故如今说起这些?而且……”
不由得他不奇怪,太子不久前刚被废,如今连储君都没有,皇上却跟他说辅佐太子登基,太为时过早了啊,莫不是太子之位皇上已有了册立的人选?
他可不会蠢到认为皇上只是顺口一说,可即便是有了太子,皇上并不年迈,又没病没灾的,怎么突然提及太子登基什么的?
自古都是储君着急上位,还没见过皇上反而着急退位的呢?
况且,这也不合制度。
暗卫是受命于皇上不假,可那要当了皇上才可以,未称帝以前就算是太子都不会让他知道暗卫的事,更别谈听命于他了。
因为未称帝以前,太子也未必就一定会是皇帝,就如当朝的太子,眼下不就废了吗?
如果提前让他知道这些隐秘,难保会做出什么来。
所以暗卫除了效忠皇上,是不会帮助任何人的,除非是皇上下令。
而外面流传的关于暗卫的一些消息,也都是命人有意为之,刻意放出的一点风声,意在令那些抱有不轨之心的人有所忌惮,便能收起坏心思来。
所以除了捕风捉影的一些说辞以外,并没有人知道到底有没有暗卫,而暗卫的藏身之地,人员数量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可皇上现在居然让他协助太子登基,紫袍人自然无比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