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对现状满意,所以她才没那么怨恨。
因为她太明白,生命的轨迹稍微偏离就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她并没有心思去幻想另一种可能性是什么,是有多么辉煌或是多么精彩。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守候着眼前的幸福日子。
然后尝试着去宽恕那些并不罪大恶极的人,比如崔离。
初怀景辰的时候,由于鹤泰以为孩子不能留,还闹了一场虚惊,那时,鱼蝶儿才知道崔离被囚禁,而且之前就曾被关押,还差点被砍头,后来被人救走。
她隐居山谷的第二年,崔离竟找到鹤泰的师傅铁眉大师,与他一同来见鹤泰,想让其帮忙从中说合,在鹤泰面前帮他求求请。
鹤泰念在师傅的面上答应不杀他,却将他再次囚禁了。
到现在,也有五六个年头了。
就连得知她没吃他给的药,孩子得以保住,皇上激动之下大赦天下,都没有赦免崔离。
可见恨他到什么份儿上。
鱼蝶儿虽谈不上多么了解崔离,可也有过几次接触,他并不是个奸恶之徒。
正像他说的,在性命与损伤相提并论之时,选哪一个?对谁来说都是难题。
他不说明是他不对,可即便是说了,也只是将难题丢给了他们。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早就放下了,可鹤泰却一直耿耿于怀。
可能是因为他与崔离有更深的交情,所以便更加受不了他的隐瞒与欺骗。
但小蝶知道,鹤泰并下不了心杀崔离,因他不是无情之人,他顾念着他们之间的情意。只是还没有想通而已。
也或者是觉得应该给她一个交代,所以不能轻易的饶恕他。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劝一劝他,“皇上,崔离是不是也该放了?毕竟已经关了这么多年,他也受到了惩罚。”
鹤泰闻言,呼吸蓦的便沉,放开她的手背过身去,“安妃,你今儿的要求似乎多了。”
鱼蝶儿知道,他这样是表明生气了。
因为只有在他生气的时候,他才会叫她安妃以示抗议。
“三年前皇上大赦天下,都独独漏下他,如今又过了几年,你的气也该消了。”
鹤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面容看着她,“你怎么还为他求情?他可是要害你的。”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事就当算了吧。”
“若是当初你吃了呢?这个后果他如何担当?他是能赔给朕一个小蝶,还是能赔给朕一个辰儿?”每每想到此处,他的心都忽然抽紧,后怕不已,更恨极了崔离。
他将他当作好友至交,那么放心的将小蝶交给他医治,对他从不怀疑。他是如何做的?给他那样的药,却不对他说实情。
亏了小蝶警醒,亏得太医对他说了这事,否则后果不定是怎样。
他怒火四起,声音冷然,“朕偏不放他,让他这辈子都在牢里,用一生的时间忏悔。”
见他软硬不吃,小蝶垂头丧气,“好好好,皇上怎样做都有道理,我不管了,只能对不起师傅了。”
鹤泰理直气壮,“他做了这等对不起朕的事,朕不杀他,已经给师傅面子了,”
她声音小小,“我是说我师傅。”
“与你师傅何干?”他不解的问。
“你不觉得崔离的脾性有点像我师傅吗?”
“他们有亲?”
“师傅说是他崔家的后人,按崔离的年纪看,应该是三四代的后人了。”
“你师傅是圣医宗的人?”
“据师傅说圣医宗是他祖父创下的,所以你若把崔离永生囚禁,等于是断了圣医宗的传承,所以希望你高抬贵手……”
其实她师傅并不知道圣医宗的宗主被当今皇上关押,也并没有请她在皇上面前讲情,他与圣医宗的关系是在山谷的时候,闲谈时说给她听的。
只是她想,总有一天师傅会知道的吧?倒是反而为难,不如早早放了还好,而且,即便没有这一层关系,她也想要劝皇上放了崔离的。
毕竟他没有铸成大错,初心也是好的,只是有些私心所以隐瞒了药的副作用,想拿她试药。
“这事暂不提,朕自有定夺。”他着实不愿意就这样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