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脸上微微一红,神色娇羞,说道:“公主殿下有请各位佳客,移步内书房,观赏书画”。宗赞“嘿”的一声,说道:“书画有什麽好看?画上的美女,又怎有真人好看?摸不着,闻不到,都是假的”。但还是站起身来。
慕容复心下暗喜:“这就好了,公主要我们到书房去,观赏书画为名,考验文才是实,像宗赞王子这等粗野陋夫,懂得什麽诗词歌赋、书法图画?只怕三言两语,便给公主轰出了书房”。又即寻思:“单是刚刚比武擂台,我已可压倒群雄,现下公主更要考较文才,那我更是大占上风了”。当下喜气洋洋地站起身来。那宫女道:“公主殿下有谕:凡是女扮男装的姑娘们,四十岁以上、已逾不惑之年的先生们,都请留在这里凝香堂中休息喝茶。其余各位佳客,便请去内书房”。木婉清、王语嫣都暗自心惊均想:“原来我女扮男装,早就给他们瞧出来了”。
却听得一人大声道:“非也,非也”!
那宫女又是脸上一红,她自幼入宫,数岁之後便只见过半男半女的宦官,从未见过真正的男人,连皇帝和皇太子也未见过,陡然间见到这许多男人,自不免慌慌张张,尽自害羞,过了半晌才道:“不知这位先生有何高见?”
包不同道:“高见是没有的,低见倒有一些”。似包不同这般强颜舌辩之人,那宫女更从未遇到过,不知如何应付。包不同接着说:“料想你定要问我:‘不知这位先生有何低见?’我瞧你忸怩腼腆,不如免了你这一问,我自己说了出来,也就是了”。
那宫女微笑道:“多谢先生”。
包不同道:“我们万里迢迢地来见公主,路途之上,千辛万苦。有的葬身於风沙大漠,有的丧命於狮吻虎口,有的给吐蕃王子的手下武士杀了,到得兴州的,十人中也不过一二人而已。大家只不过想见一见公主的金容玉颜,如今只因爹爹妈妈将我早生了几年,以致在下年过四十,一番跋涉,全属徒劳,早知如此,我就迟些出世了”。
那宫女抿嘴笑道:“先生说笑了,一个人早生迟生,岂有自己做得主的”?宗赞听包不同唠叨不休,向他怒目而视喝道:“公主殿下既然有此谕示,大家遵命便是,你罗唆些什麽”?包不同冷冷地道:“王子殿下,我说这番话是为你好。你今年四十一岁,虽然也不算很老,总已年逾四旬,是不能去见公主的了。前天我给你算过命,你是甲午年、壬子月、癸丑日、乙卯时的八字,算起来,那是足足四十一岁了”。
宗赞王子其实只二十八岁,不过满脸虯髯,到底多大年纪,甚难估计。那绿衫宫女连男人也是今日第一次见,自然更不能判定男人的年纪,也不知包不同所言是真是假,只见宗赞王子满脸怒容,过去要揪打包不同,她心下害怕,忙道:“我说……我说呢,各人的生日总是自己记得最明白,过了四十岁,便留在这儿,不到四十岁的,请到内书房去”。
宗赞道:“很好,我连三十岁也没到,自当去内书房。”说着大踏步走进内堂。包不同学着他声音道:“很好,我连八十岁也没到,自当去内书房。我虽年逾不惑,性格儿却非不惑,简直大惑而特惑”。闪身便走了进去。那宫女想要拦阻,娇怯怯的却是不敢。其余众人一哄而进,别说过了四十的,便五六十岁的也进去了不少。只十几位庄严稳重、行止端方的老人才留在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