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师觉得自己很作孽,有一种横行十几年,却在阴沟里翻船的感觉。
她胸前挂着个小包子,背后挂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说血肉模糊那是好听的,这人简直是从血浆里爬出来的一样。
要知道,易师是很忌讳血这种东西的。
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都是不能占卜卦象的,因为古人觉得这很不干净。
易蒙蒙自己是女性,也尊崇传统,每月都会在那几天打烊休息。更关键的是,她是相信磁场一说的。
有的易师之所以能信手拈来一个卦象,那用师祖的话来说,是一只脚踩进了易门,注定是通感天地,五感敏锐之人。换句话说,是有天赋的,若是一定要用科学依据来解释,就是这人的身体磁场,与普通人略微有差,而差的那么一点点,就让他能与天地有那么点交流。所以她掷古币能成卦,而有的人就算是把手给掷断了,那得出的象形也是狗屁不通,不知所云。这就是那么点差别造成的。
所以自古历史上很牛叉的易师跟八卦风水师,都很忌讳肮脏的东西近身,更忌讳他人的体质运势影响到自己。易蒙蒙的理解是,可是如今,这个男人的血,流淌到她的身上,浸湿了她的衣服发梢,一股子血腥味更是弥漫在她整个鼻尖。
易蒙蒙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多年洁身自好,现在却浇了一头男人血!
脏不脏她不知道,但是她不觉得一个被追杀这么多年、家族斗争搞得你死我活的男人,是个走运的!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她本周算卦之路的凶猛。
好在没一会,她就看到了男人说的一辆黑色车驾。
回家要好好洗洗!
男人的脸长得比她看小说时候想象的还要俊美阳刚,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好像真的快不行了!
薄弱缓慢的呼吸,几乎轻不可闻,胸口的一个血窟窿上冻着一块薄薄的冰片。粗糙却神奇地暂时止住了血。他的胸膛缓慢深重地起伏,黑色的眉毛时不时纠结在一起,泄露他的痛感。
从没见过,画血符的人,先狠狠往自己胸口插一刀。把自己先搞残。然后才血流成河地画一道符。这五千年后的人,真是他喵的有智慧啊!
易蒙蒙一路飙车回去,她怕人在车上断了气。更怕小包子突然醒过来开嚎,拼死拼活地一路闯了无数个电子〖警〗察摄像,冲回了自己的老巢——蓝灵公会。
把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带回家?然后彻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彻底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以为她易大师也是傻子吗。
可半个小时后,穆迟星高级学区房里的一栋双层小洋房,七八个人黑压压地围在一个卧室里。
“你、你就这、这么……把老大拖回来的?”猴子伸出一根手指,目瞪口呆地指着床上闭眸躺着的安四少。
失血过多的苍白脸色,几乎跟雪白的床单被褥一个颜色,刚刚还能瞧见的轻微呼吸好像也没了。
易蒙蒙站在离床最近的位置。脸色难看地看着黏在她身上的鼻涕虫。只见小九包子一只肉嘟嘟的手拽住床单,另一只手还不忘牢牢拽住易蒙蒙的裙摆。包子般白白嫩嫩的脸蛋上,挂着一坨鼻涕眼泪。
“妈咪,粑粑真的会死吗?”
小家伙想想就伤心,又吸了吸哭红的鼻子。
易蒙蒙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一阵阵抽痛,记忆又回到了她之前飙车到公会准备卸‘货’的时候。
她正拿出一根手指戳上男人的手臂。想把他给叫醒,然后配合地自己走进公会呼救。
嗯,不是她绝情,她真的……背不动他。
哦,为嘛她不下车呼救?因为她现在。脸上、头发上、手臂上、衣服上、鞋子上……都是这男人的血,她还不想被作为危险人物被围观。
但是她才刚碰到他,就瞬间缩回了手指,他的身上烫得厉害,这男人竟然在发高烧!
这种时候发烧,可不是开玩笑的!
易大师猛地就低头检查他的伤口,冻结伤口的冰层,果然已经融化了,冰水混着血水已经流了车厢一地!
完了完了,当时她就想,要是冰块全融化了,那就彻底完了。
可是她没办法,她又不会造冰。唯一两个她知道的人,一个估计已经烧糊涂了,就算醒了,八成也没力气再把自己冻起来。而另一个就是她怀里的小包子,也是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要不是小家伙睡得还在流口水,她真是要抓狂了。
这个显然他已经神志不清了,甚至还在喃喃地低语,不知在说点什么,紧皱的眉毛,狰狞的表情,好像一头困兽。
再这么流血下去,真的会死掉的!
易蒙蒙赶紧打开车门,手忙脚乱地爬下车子,就要冲进公会求救。
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呼呼大睡着的小九包子竟然醒了!
然后、然后就……悲催了……
除了制造冷气的功能,小包子其他功能也很完善。
“妈咪,你流血了?”小包子从她怀里探出脑袋,脸上还有个睡觉留下的可爱印痕,他伸出一只肉爪,正准备抹嘴边的口水,结果发现他的爪子红了,低头嗅了嗅,一股子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