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曦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莫名地,胸口窒息的痛。
门口影影绰绰不少人,她此时却只能看得到豫王。
失望又透着冰冷的神色宛若一只手掐住了顾朝曦的脖子,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盛如清扶着墙壁跌跌撞撞要起身,起身之后站不稳,顾朝曦下意识扶了一把。
有道人影快速飞了过来,那个移动速度,也的确像是在飞了,顾朝曦还不及回头,胳膊就被重重扯了一把,她被重重拽开,踉跄着摔到了地上,与此同时盛如清也被这力道甩出去,撞到了墙上,吐出了一口黑血。
盛如清擦了一把唇上的黑血,皱着眉痛苦不已,“豫王殿下,这件事是误会!”
豫王站在两人中间,像是一个第三者,然他也的确是个第三者,眸光落到了顾朝曦脸上,就看她只是皱眉盯着盛如清。
眼眶那么红,是看到盛如清吐血所以心疼了?
“臣女叩见圣上,叩见十公主殿下,豫王殿下,宁王妃娘娘……”谢轻涵捂着伤口踉跄着朝着门口跪了下去。
谢轻涵的这一声跪拜,才将门口震惊到回不过神的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事实上除了帝王,十公主,宁王妃之外,还有皇上身边的福公公,搀扶着昏迷不醒夏桑的夏枫和常青。
他们这番前来,是因为十公主说她的宫女无意中发现了元国人掳走盛大人去了何处,还要带着皇上来,结果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豫王府,而且十公主的宫女说明的地方正是此处密室。
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掳走盛如清的并非是元国人,而是豫王妃,而且,众人在外面听到了更为可怖的事。
原来顾朝曦就是南烛,原来之前南侧妃给豫王生了一个女儿,是为了解盛如清身上的毒。
两人恐怕早已暗通款曲,再看看现在顾朝曦衣衫不整,盛如清更是衣裳都快脱光了,下面还围着顾朝曦的外衫,也不知道方才两人解毒还做了什么。
皇城之中,谁不知道豫王宠爱豫王妃,为了给她的手伤上药不惜折返皇宫,从不假手于人。
可豫王妃呢,竟然给豫王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这个时候拔剑声响起,顾朝曦脑子里木木的,等她回过神来,一把剑已经指向了她。
这是豫王第二次用剑指着她了,第一次是在皇宫,而这次,完全不同。
他眸中的冷意让她觉得陌生。这一把剑的长度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他不肯踏过来一步。
“本王一直觉得,你至少是个好母亲,可现如今看来,不论是本王还是十七,都只是你的棋子罢了。”
刚才滚落到地上的解药被豫王拾起来。
淡淡地血腥味,是小十七的脐血。
他疼在骨子里的女儿,竟然是她为了救盛如清的一个工具,他也不过只是一枚可用的棋子。
看到豫王盯着药丸一脸自嘲的样子,她只感觉嗓子痒疼的厉害,她还没想好说什么,豫王的剑尖更近了一步,抵上了她的脖子,她的脖子上立刻多了一道红印。
皮肤上的刺痛让顾朝曦愣住了。
她记得上一次在皇宫之时,她扑过去夺他的剑的时候,他担心她受伤,急忙撤开了剑。
可这次,她没有动,他却是刺上了她,脖子上的伤口不是很疼,疼的是其他地方。
谢轻涵早已被十公主的婢女扶了出去。
本来发生这种事,十公主愤怒到不行,她都想上去撕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可她没见过豫王堂兄这般生气,她离得这么远,都感觉到了那股冷意,感觉到了豫王堂兄的伤心痛苦。
所以她不敢出声,只能强忍着愤怒。
福公公早已命人为圣上找来了椅子,此时帝王脸色黑沉,福公公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擅自揣测圣意。
但是能知道的是,龙颜大怒了,豫王妃怕是死到临头了。
毕竟豫王妃犯了的可是欺君之罪。
这下不止豫王殿下要处置她,圣上也饶不了她。
这天下,谁敢这般欺瞒戏耍皇上?
“为何不辩解,还是说,本王不配听你的解释!”
顾朝曦看着泛着寒光的剑,她宁可看着这剑,也不愿意面对豫王比这剑还要冰冷的面色,“我解释了,殿下现在也不会信!”
“的确,本王不信,你瞒着本王的事不止这一件不是吗?”
闻言,顾朝曦一怔。
“当初本王就怀疑了!”豫王眸光越发冷凝,“你当初装作是南烛入了豫王府,并不只是为了盛如清,而是你大哥的意思!”
“当初本王在豫州附近发现了一处铁矿,本意是将此事告诉圣上,然被你大哥抢先一步,当时你大哥正在军营,为何会知晓远在豫州的铁矿?而他便是凭借此事立了功,才被封了将军!当时你是本王的良训,你是最容易接近本王的人,铁矿的事,是你告诉你大哥的!”
顾朝曦先是懵了一下,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豫王。
不远处坐着的皇帝眸光微闪。
那个铁矿是顾朝曦告诉顾行江的?
当初早已传闻豫州那边有个铁矿,却是具体不知在何处,后来被顾行江找到了。
铁矿虽然不大,却也制出了不少武器,当时战事吃紧,那个铁矿的确是解了军中燃眉之急,他正好想要提拔顾行江,便借着这个由头,让人升他做了将军。
顾行江竟将妹妹派去了豫王身边做了细作?
福公公闻言看了一眼圣上的脸色,发现圣上面色稍霁,这下就明白了。
原来豫王妃真是圣上的人。
再看豫王妃难以置信的模样,分明是被豫王殿下说中了。
豫王瞥了顾朝曦一眼,声音淬了寒冰一般:“你大哥让你来,就是为了稳住本王,本王有些佩服他了,连妹妹都舍得送过来!”
顾朝曦垂眸,双手握成了拳,“殿下不要迁怒大哥,他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他是迫不得已,顾朝曦,你成全了你大哥,有义,成全了盛如清,有情,却将本王玩弄于鼓掌之间,我竟一直蒙在鼓里,本王不是不怀疑,而是不愿意怀疑,不舍得怀疑!当初你生下孩子诈死失踪,是因为完成了你大哥交给你的任务,可以抽身了是吗?是因为脐血到手,可以救人了是吗?”
豫王说到最后,剑尖微动,顾朝曦的脖子上顿时开始流血。
顾朝曦一丝一毫都没躲,因为他知道豫王不会杀她,而是在救她。
他竟然这个时候还在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