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公子居无定所,到处流浪,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一般,但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公子都会回到京城来……
齐康浩注意到穆又薇的目光,也是转头看着她道:“这次回来,你就留在这里吧,别跟我一起走了,你心里也很清楚,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我没想让你给我什么,我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我的一厢情愿。你也不必觉得欠我什么,我跟着你不过是想两个人一起做个伴罢了,毕竟我们都是孤家寡人了,不是吗?”自从当初姐姐不告而别之后,就再也没了她的消息,穆又薇心里清楚,以姐姐对主上的深情,她一定是随主上而去了,而在这世上,除了姐姐,她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齐康浩闻言摇头,“又薇,你别再跟我这么耗下去了,趁着你现在还年轻,找个好人家定下来吧,这般颠沛流离的日子,哪里是一个女子能过的?”
穆又薇低下头去,可是语气坚定,“这样的日子我也能过得。”
齐康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话我也劝过你千百遍了,可你总是不听我的,又薇,以后你会后悔的。”
穆又薇反问,“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齐康浩无奈,这么多年了,类似这样的话,他已经跟她说了很多次,但是她从来也没有听进心里过。
“好了,不说这个了。走吧,把这酒送过去,我们也就要离开这里了。”虽然已经一年没有回来过了,但是那座宅子怎么走,齐康浩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眼前宅子的大门紧闭着,齐康浩知道齐掌门这个时候一定是去监牢看魏良去了,缓缓走上前,齐康浩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宅子的大门,然后把手中提着的一坛酒放在了大门的左侧,然后转身对穆又薇道:“我们走吧。”
穆又薇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开,宅子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惊得齐康浩和穆又薇登时愣住,只见从宅子里走出一个熟悉的人来,齐康浩和穆又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那人则是神色平静地对他们道:“进来吧。”
齐康浩回过神,这才冲着那人抱拳施了一礼,道:“师兄,别来无恙。”
听到齐康浩说出这句话,那人的眼眶便是红了,方才开口道:“别站在那里了,进来再说话吧。”
可是齐康浩却并未挪动脚步,只是抬头看着那人,开口道:“师兄,我就不进去了,我们这……马上就要走。”自己怎么能进去呢?父亲他应该不愿意见到自己吧。
“是师父吩咐我在这里等你们的。”
齐康浩讶然地看着自己的师兄,他的师兄见他这个表情,不要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没有骗你,的确是师父吩咐的,他说你今天一定会来,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他有话要跟你说。”
“我……”齐康浩还是有些犹豫,同时也有些忐忑,父亲他会跟自己说什么?
“好了,快进来吧。”
齐康浩低头沉思了片刻,终于迈开步子,跟着自己的师兄,跨进了这座宅子。
那师兄一边引着齐康浩进去,一边对他道:“师父有事出去了,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齐康浩点头,“多谢师兄。”他知道师父一定是去了监牢探望魏良了。
“谢我做什么,师弟,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虽说他不是师父的亲生儿子,但是,他毕竟还是跟自己一起练过功的师弟啊,这份感情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改变的。如今看到师弟他这般落魄的样子,自己这个做师兄的心里又怎么会不难受呢?
多少年了,齐康浩都没有再见过同门师兄弟们,如今听到自己师兄的这番话,心里也是酸酸涩涩的。
因为齐掌门过生辰,所以华阳派的许多弟子都来京城给他贺寿,那些人听说齐康浩来了,也都是聚了过来,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没有感情呢?这么些年来,他们心里何尝不挂念齐康浩呢?只不过碍于师父的心情,从来不敢在他的面前提起罢了。
他们也是猜不透师父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今日会让师弟进门呢?师父究竟想要跟师弟说什么?
也许是因为在外面流浪得太久了,此时被众多师兄弟围着说话,齐康浩简直有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师兄弟们许久没见,自然有好多话要说,说着说着就忘记了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们说着热闹的时候,门外响起轻咳一声,他们立时都停了下来,抬头向门口看去,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不正是他们的师父吗?
于是一个个顿时都是静默了下来,用小心翼翼的眼光看着他们的师父,生恐师父发起火来。
但是齐掌门,只是深深看着他们,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齐康浩的身上,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让为师跟康浩说几句话。”
“是,师父。”其他弟子应了一声,下意识都是看了齐康浩一眼,这才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所有师兄弟离开,齐康浩的心情也是紧张起来,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齐掌门先开了口,只听到他语气平淡地道:“坐吧。”
齐康浩应言坐下,这才犹豫着开了口,“师父这么多年还好吧?”以前称呼‘父亲’,现在就只能叫‘师父’了。
这个称呼一出口,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我还好,你……”抬眸看了齐康浩一眼,齐掌门的后半句话再没有问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无需问他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看他如今这个样子,就已经能知晓了。这些年来,他想必过得很不好。
看到齐康浩这个样子,齐掌门的心里也是难受,这个孩子毕竟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自己是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来养的,这么多年的感情,自然不是说丢就能丢的。
这些年齐康浩杳无音讯,他心里怎么能不担忧呢?但是他不敢去找齐康浩,也不敢见齐康浩,因为他觉得如果这样,就对不起自己的亲生儿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全部是齐康浩的亲生父母和哥哥一手造成,自己又怎么能在亲近于他?
他知道,每年自己生辰的时候,门口放的那坛子酒,一定是齐康浩拿来的,所以他从来不问也不说,只默默地把酒给喝完。
但是魏良也是一个极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他们父子两个每次有意无意间说到齐康浩的时候,齐掌门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所以他才会劝自己的父亲,把齐康浩给找回来,他对齐掌门说,在这整件事情里,齐康浩并没有错,他也只是无辜的受害者。
齐掌门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这次生辰的时候把齐康浩给留下来。
“康浩,如今我常年在京城,顾不上华阳派那里,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去帮我盯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