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微光中,凌寒开车与邵阳离开北平城。
“昨夜你干啥去了?”
车上邵阳问道。
“你玩的痛快就行,还管我干啥去?”凌寒冷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咱们是兄弟,我不得顾着你呀……”邵阳撇嘴,并不服输。
凌寒笑笑,没有多说话。
“不过,说实话啊兄弟,我清醒了才觉得,在这地儿玩的不踏实啊,不如在奉天,就是喝酒醉的跟死猫一样也不担心。这地儿,都不知道哪条河里的王八哪道湾的鱼……”
邵阳嘟囔着。
“你以为你有几次机会来?”凌寒笑道。“国家不能统一,这北平城今日他成王,明日他登台上场,要是分得清谁家养的王八谁家的鱼才怪……”
借着邵阳的粗俗的话,凌寒接口,又觉得好笑,不由得笑了。
凌言的房间里,凌言坐在沙发上,趴在沙发背上。
明杰帮凌言褪下西服、衬衣。白色衬衣上,血迹斑斑;他后背、肩膀、胳膊上更是青紫暗红的伤痕交错,格外触目惊心。
凌豪站在旁边,已经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二哥……”明杰拿着药水,犹疑着:“要不然我叫大夫过来吧。伤太多,打针破伤风吧。”
“没那么多事儿,你帮我擦药就行了。”凌言咬牙说道。
明杰手颤抖着,良久才帮凌言涂好药。许久,凌言才勉强平复了呼吸。
明杰又帮凌豪的手涂了药,凌豪忍不住呲牙咧嘴。
“哎哎疼啊明杰,大哥真狠……”
“行了,二哥的伤比你还重。都是替你挨打的。”明杰道。
“明杰,你知不知道凌寒去哪儿了?”凌豪突然问明杰。
明杰一下子怔住,没有回答。
“看来你也是知道,还瞒着大哥。”凌豪道。
明杰这才醒悟:“大哥是在追查凌寒?”
凌言点头:“是。大哥没有生凌豪的气,他是气我和凌寒。凌寒不知怎么去了北平,在夜总会跳舞还被人拍人拍了照片邮寄了过来。他是奉军飞行员的事情也被人查出来了,真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
凌言连声叹气。
“三爷可不是这种不谨慎好出风头行为不检点的人啊……”明杰有些诧异。
“所以我才不解呢……他回来这么久都没有暴露身份,而现在直奉闹得凶,他突然跑到北平干什么去?老三最有心思最有主见,事先都不跟我说……咳咳……”
凌言苦笑。
“二哥,你赶紧打电话骂他一顿。”凌豪道。
“从来都是他联系我,我没有联系过他。空军在哪里都是精英,最被重视,也最被关注。我们扬城冒然去奉军电话找他,对他不是什么好事儿……”凌言皱眉,想不通那个骄傲的三弟到底要做什么。
直军袭击扬城军是在深夜,没有宣战,没有任何警示。
默不作声的突袭。
扬城百里开外的朔州一夜之间身处战乱火海。
这是凌言与凌豪回到扬城的第三天。因为有伤,凌言有些低烧,凌豪在家照顾凌言。夜深人静时分,客厅里电话铃响,继而,凌晨穿上军装匆忙出门。
“大哥,出什么事儿了?”
凌言勉力从楼上跑下来,问道。
凌晨神情严肃:“直系军的宋书突袭朔州,可能江浙又得开战了。”
“虽说宋书依靠直系,现在风头正健,可我们已经步步忍让了。扬城退居扬城朔州一带,向来是求安稳自守的,他们有什么理由突袭我们?”凌言震惊。
扬城军身处江南富庶之地,但是,为免百姓遭受兵燹之苦,凌晨向来都是保守忍让,不随意扩军,与周边军阀和平相处。然而,却显然是人善被人欺。
“他既然不宣而战寻机挑衅就不会在意道义,也不会找什么理由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凌晨扬头:“这些年,我修缮城墙,加强防守,若是自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你只管放心,替我照应家里。”
“是。”凌言应道。
“你也做好准备,若是万一……”凌晨犹疑着。
“若时机有变,请大哥随时下令,凌言自当军中效力。”凌言接口道。
凌晨瞬间明白凌言的意思,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又旋即点头。
凌晨是想告诉凌言,如果情势不好,就赶紧回上海撤退——扬城兵力不过两万余,在豪强林地的江南,能够立足至今日,所有的不容易他是心里有数的。如果是自己一旦不能够应付,恐怕也就回天乏力。
但是,凌晨也读懂弟弟心里的不甘心与责任。
凌晨点点头,又扬手拍了拍二弟的肩膀,转身而去。
宋书是有备而来,气势汹汹;扬城军虽然仓促应战,但是,沐凌晨多年治军严谨,扬城军训练有素,身后是家园的背水一战,更是寸土不让。连续三天的攻守大战,互有伤亡,战局陷入僵持。
扬城军通电全国谴责宋书的挑起战乱,北平执政府也通电谴责,一时间舆论哗然。然而,也仅仅于此。
同僚中各地守军表示支持与同情,但是,却没有一方支援。突起的战乱,不明朗的战局,拥兵自重的军阀无利可图的情况下没有一个愿意贸然卷入战乱。扬城军虽然受北平节制,却到底不是嫡系,执政府并不愿意贸然出兵支援。
而据可靠消息,同为直系的杨展军却自河南向扬城集结。
扬城危急。
击退了宋书军的一波攻势,已经是清晨六点。凌晨又一夜未眠。头疼不已,他手拄着头缓缓神。凌晨的房间陆陆续续的过来许多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