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卿回到了床上,将很多药流进了垃圾桶,看着剩下了不多的液,又自己扎上了液,安静的等一瓶液输完。
期间护士来查房,似乎是没有发现什么,亦或者发现了也只当不知道。
曼卿侧脸看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爱人,凌寒的睫毛很长,低垂着在眼睑上有一层细微的阴影,清瘦的脸颊越发是显得轮廓很深。他的神色很平静,一直沉默着,身体一动不动。
结婚两年多,曼卿足够的了解凌寒的性格,他从来是外表沉静甚至有些冷傲的人,但是内心却深情而澎湃。越是激动,痛苦的时候,凌寒反倒是一句话都不会,只是咬牙苦撑着,沉默着。他压抑自己的痛苦,从不会尝试向别人说。曼卿记得有一段时间,凌寒过的太过煎熬,在夜里哭醒——他实在是一个内心很感性的人。
曼卿知道凌寒看到在想念绿萝,也许很自责,他没有为了绿萝去妥协。他的身体僵直着,是强硬的坐着的姿势。
这是她的爱人,看到他的伤心,她一样的伤心难过——哪怕是他的思念,因为另外一个过分美丽的女人。
曼卿忍不住向凌寒伸手,想去握他的手。
曼卿的手上输液,一晃动带动了药瓶也在动,惊动了凌寒。凌寒扶了曼卿一下:“怎么了?你要干什么?”
曼卿摇摇头,只是手指轻轻的拉住了凌寒的手。凌寒的手,冰凉。
彼此对视中,凌寒也读的到曼卿眼中的关切,温柔与爱。
“我没事儿。”凌寒道,他的目光很平静,眼里是深如海的悲痛。
输液瓶子里的液已经不多,凌寒帮曼卿叫来了护士,拔了液,然后又找那个在车里休息的年轻军官送他们回去。
车里,曼卿靠在凌寒的肩头,两个人的手紧握着。旁人看来,是曼卿虚弱的靠着先生,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怎么样的抉择与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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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曼卿和凌寒就以去办事的名义离开了酒店。二人去往南方军所在地,在军营去找那位叫朱伟的同乡。朱伟兴奋地说,刚刚一个小时前,总司令江文凯已经进济南城,目前济南已经大部分由南方军控制。南方军正在与日军进行协调,要求他们撤去工事,离开济南。
知道江文凯已经到了济南,并且就在军营,凌寒连忙表明身份,要求去面见江文凯。朱伟知道凌寒的身份,略有些不悦:
“兄弟,你这个就不厚道了,你这怎么都不说呢?你现在说你又让我拿什么信?你?”
“兄弟,对不起,当时没有能够实言相告。那会儿情况混乱,我也是来办私事的,不过我现在真是有要事要见江先生。我与江先生是旧识,他知道一定会见我的。”凌寒解释道。
“你与江先生是旧识,但是,战前我们还是敌人呢,你若是对他有什么不利,我怎么交代?”
凌寒无奈的把自己的枪拿出来:“这样可以吗?我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不足以对江先生有什么危险。”
正在此时,南方军的外事官员齐伟民走过来。他曾经是文诗英的秘书,凌寒与他有一面之缘。见到凌寒,齐伟民也很是诧异。凌寒解释,并要求见江文凯。齐伟民表示理解,代为传达。凌寒顾不得再跟朱伟多解释,只是拱手表示着歉意。
会议室里,江文凯正在与部下商议,关于要求日军撤离济南的事情。
“我一路过来,在很多地方,见到他们在设置着工事,布置移动电网,堆放沙袋,并且严禁我们的国民进入,这不是岂有此理吗?告诉他们他们,这些行为是侵略行为是占领行为,要求他们必须在3日内撤出所有的工事,撤离济南,不然的话我们将他们视为是不友好的战争。”江文凯严厉的说道。
“可是,日本人说他们只是保护侨民。他们说没有任何不友好的行为。”之前曾经与他们有过接触的,一名部下说道,并且拿了一张传单给江文凯看,传单上写着是日本发布的信息。
“济南一处,中外杂居,战线缩小,有所扰乱,良民恐慌。日军临此,固期保护日侨,而日侨混在华境,日军保护之法,不得不选择中外侨期一并而护,实为常法。本日纬十一路日侨万屋商店、大马路日侨山东仓库会社、二马路航空处,纬十一路总监部制造处等,流氓便袭掠一空。日军治扰,流氓误损其命,诚可悯也。由来日军不放空弹,不用空喝,无论中外不逞,若有接近日军所守地域,非有预先派人表示诚意,不然枪杀不论。特此布告。”
江文凯气的冷笑:“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正在此时,齐伟民带着凌寒与曼卿过来,双方互相了解了一下情况,凌寒开门见山的说自己在医院的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