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军撤出锦州的时候,凌寒终于再是难以与云清共处,坚决的辞行。
云清表示着感激,表达着惋惜,凌寒都是寡言少语,甚至沉默不应。
尽管,凌寒知道,云清与他个人关系毫无恶意,但是,终于是政见之争也让二人疏离万分。
凌寒与曼卿这一次离开家竟然是小半年之久,回到扬城两个人各有感慨。经历过如此的危难变革,尽管他们始终在后方,多数时间都来往于协和医院和肃王府,但是,也如劫后余生一般。
凌寒自回到扬城之后,比之前更多了些沉默。愣生生的行坐,从不多话。甚至,平日里他最溺爱的小书琛过来找他玩,凌寒都挥挥手叫佣人带走书琛,惹得书琛怯怯的说,叔叔不喜欢他了,他要乖乖的,要叔叔喜欢他。
看在曼卿的眼中,不由得眼热。
东北发生的事情,距离江南的扬城太远;凌寒的感受,旁人也难以感受到。在万丈繁华里,他心心念念的是东北冰封大地的苦寒与苦难。
东北军撤出锦州之后,坏消息接连的传来。
锦州沦陷,奉天沦陷,关外全部沦陷。空军基地的飞机没有起飞,全部被日本空军轰炸毁于空军基地。
听到广播里通报着讯息的时候,凌寒正在吃早饭。他的胃口极差,只肯喝了豆浆。
播音员一字一句的声音,如利刃一般刺穿了凌寒强撑着的理智。他手中的杯子陡然掉落在餐桌上,又滚到了地上。
凌寒默不作声的起身,玄机跄跄踉踉的上楼。
他回屋坐在椅子上,仿佛是已经用尽了全身气力。
凌寒握紧了双拳,咬紧了嘴唇,身子重重压在书桌上,都遏制不住他的抖动。
门外有敲门声,门被他回屋的时候反锁了,外面进不来。
凌寒也不想去开门。
门外的人尝试开门,打不开。
“凌寒,你开门!”
凌晨的声音。
凌寒坐在外屋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也不肯应声。
“凌寒!”凌晨又大些声喊他。
凌寒张了张口,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当啷一声,门被踢开,凌晨大步走了进来。
“哥……”凌寒强自平静着自己,看着凌晨,低低的唤了一声。
平息了许久,凌寒的心跳缓了一些,也镇定了一些。
凌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到了凌寒的对面。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凌寒摇摇头,摇头的时候,还觉得一针眼晕。他抓着桌子的边缘,强自让自己镇定清醒下来。
凌晨看出来凌寒的异样,帮他倒了杯水,递给了凌寒。
“喝点水,镇定些……”
凌寒看着凌晨,终于,满眼是泪。
凌晨略略一叹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凌寒平静下来,冷静下来。
终于,凌寒自己擦拭了眼中泪水,喝着水。
“大哥,对不起,我失态了……”
“这样的结果,意外吗?”凌晨问道,没有什么表情,并不严肃,但是,凌寒看着大哥莫名的觉得有些威严与压力。
凌晨一身灰褐色的长袍,守旧古板,总比实际年龄看起来更成熟些。大哥在凌寒眼中,一直都是威严十足的长辈,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意外……云清秘密撤回锦州部队的时候我在,他下达正式撤军命令的时候我也在,不开一枪一炮离开锦州,撤出关外,这样的局面,怎么能说意外。”
凌寒说着,每一个字都刺痛自己,说到最后,声音仍旧是有些颤抖。
“既然知道不意外,又怎么会这样?你都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了,面对惨状又接受不了吗?”